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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邢夫人,她若要行事也還便利。

“嚴不嚴重?什麼時候能好?”趙姨娘急聲詢問。

“能不能好且難說,只慢慢養著。不過公子年小,三五年過去想是能養好的。”看向趙姨娘時,大夫眼裡閃過一絲憐憫。腦袋才砸了個大窟窿,又受了這麼重的內傷,且次次都是奴才所為,這賈府也太齷齪了,完全不給庶子一點活路啊!

“天殺的奴才!誰給你的膽子如此糟踐主子?待我回了老爺把你一家都活剮了給我環兒償命!我環兒命苦啊!左一個小廝要害他,右一個小廝也要害他,竟沒人將他當個堂堂正正的人來看!庶子難道就不是老爺的兒子了嗎?庶子就活該受人磋磨嗎?滿京裡打聽打聽,萬沒有這樣狠毒的人家……”趙姨娘腦袋一暈,撞開門簾就跪在外間嚎啕,那淒厲的控訴越過好幾道院牆都能聽見。

“快別哭了,我和老爺自然會為環哥兒做主!”王夫人忙使人去扶,又用五十兩銀子堵住大夫的嘴,唯恐這些事傳到外面,替自己招來個苛待庶子的名聲。

趙姨娘雖沒甚腦子,但論起撒潑打諢,滿府裡無人可敵。她又哭又嚎又罵,任誰來勸也不起身,頭髮亂了,妝容花了,珠釵掉了,衣裳髒了,情狀竟比躺在床上的兒子還悽慘。惹得匆匆迴轉的賈政心煩意燥,對著王夫人一通咆哮。

因不是第一次,他心裡也有些懷疑王夫人平日的賢惠慈善是作假,看她的眼神裡帶著冰冷的審視。苛待庶子看似事小,被御史逮到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王夫人心中慌亂,矮下身段給趙姨娘道歉,又送了好些藥材和紋銀,然後自罰去佛堂念半月經文。

最後還是見兒子的燒退了,呼吸也平穩了,趙姨娘這才消停下來。

晚間亥時,賈環在趙姨娘嚶嚶不斷的低泣聲中甦醒,握了握拳,運了運氣,感覺到在體內四處爆炸的劇痛已經完全消失,熾烈地,能叫所有細胞死亡又重生的熱流也已經消退,這具身體看似瘦弱,卻比以往多了許多韌勁,五感亦更加敏銳,就像剝掉了原本包裹在體表的硬殼,徹底釋放了本我。

那種由弱小變得強大,從而主宰自己命運的感覺又回來了。賈環啟唇,暢快一笑。

“環兒,你醒了?”趙姨娘擰了擰被淚水打溼的手帕,剛一抬頭就對上兒子亮如星辰的眼睛,立時驚喜的叫起來。

“小兔崽子,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是很能嗎,啊?幾十斤重的沙袋你整天綁著亂跑,一腳踢斷根木頭樁子不在話下,怎得被人推兩記就內傷了?你個孬種!等你好了,那些拳腳趁早別練了!練了也是白練!”趙姨娘玩不來溫情那一套,對兒子表達關愛的方式非打即罵。

賈環被人揪住耳朵卻樂在其中。即便末日沒爆發的時候,他的貴婦母親也未曾對他說過一句表達親近的話,更何談責打。他喜歡這份嬉笑怒罵中透出的溫情。

“姨娘,那小廝是不是嚇死了?”他咧咧嘴,一下子坐起身,半靠在床頭。

“你怎知道?剛把他扔柴房裡,說要拿繩子索了他全家給你償命,他眼兒一翻就翹辮子了。”趙姨娘忙把枕頭塞進他後腰。

“他原先就患有嚴重地心疾,卻還變著法的惹怒我。在咱們院子裡,誰不知道我賈環護食護得厲害,他卻當著我的面頭偷吃我點心,這分明是挖坑等我往裡跳呢。我如果對他動手,就算他當場不死,回去也一準兒來府裡報喪。所以我順勢反將他一軍。”賈環微揚的嘴角透著一股邪氣。

趙姨娘目瞪口呆,忙上上下下摸索兒子身體,急問道,“所以說你是假裝受傷?你沒事?”

“我好著呢!你看看這臉色。”賈環往臉上拍了拍,蒼白的臉頰立時紅撲撲粉嘟嘟的。

“可大夫說你傷得很重!”趙姨娘還是有些不信。

“這個瞧見沒?往腋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