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眼淚,在莫梵亞的懷裡,蘇瑞哭得不能自已。
莫梵亞只能更緊地抱住她。他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正如她一樣。
除了擁抱,再無他法。
大道上,無數輛汽車呼嘯而過,射燈偶爾會打在他們身上,又很快隱進了黑暗裡。
蘇瑞不知道他們擁抱了多久,好像用光了全部的力氣,他才鬆開她,她也輕輕地掙開他。
“跟我走吧。”他望著她尚存淚意的臉,異常堅定地說:“跟我走吧。”
“能去哪呢?”蘇瑞悽迷地笑笑,她抬起頭,看在咫尺間的他的臉,魂牽夢縈了太久太久,當他真的在她面前時,卻反而給她一種夢遊般的恍然。沒有絲毫真實感。
這只是夢吧?
“去哪都行。”莫梵亞的手已經滑了下來,撫過她的胳膊,毅然抓起她的手,然後,他轉身,往大街的方向走了去。
蘇瑞沒有推開他,她甚至沒有說話,就這樣溫順地跟在他的身後,她的視線並未離開他的背影,看著他清爽的短髮,秀氣的耳廓,白色的襯衣,他肩膀的線條,他的一切的一切。
這些畫面,也充斥著她全部的感官,蘇瑞聽不到其他聲音,看不見其他行人,他們穿過長街,穿過人流,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莫梵亞就像一隻無頭蒼蠅,而她則是撲火的飛蛾。
他們不知道可以去哪裡,只是一路向前,不能停下來,更不能後退,好像腳步一停,就必須回到各自的位置,各自的生活。
人如逆水之舟。此生是一場註定遺憾終場的獨幕劇。
莫梵亞帶著蘇瑞跳上了一輛公交車,那也許是他第一次坐公車,下班的高峰期還沒有完全結束,車上的人很多,也沒有座位,在他們上去的時候,甚至不知道是幾路車,又要開往何處。他的手環在她的腰間,眉心微蹙,她則被人流擁擠著,只能緊緊地靠著他。
蘇瑞已經習慣了擠公車的生活,並不覺得什麼,她只是擔心莫梵亞,那個人,便是計程車也不肯搭的,也許,一輛公交車就能將他打回原點,可是,莫梵亞什麼都沒說,臉上的表情或許有些不適,這裡面的氣味太多,摩肩接踵的人,又總是會碰到他,可是,他很沉默,隱忍堅持,表情幾乎決然。
公交車裡的人越來越少,這輛車經過的地方,也越來越偏僻了,眼見著前路越來越荒涼,蘇瑞扯了扯莫梵亞,“下車吧。”
就算他們不肯下車,這輛車也是有終點的。
誰又能帶著誰奔向地老天荒呢?
莫梵亞抿著唇,他扶著她,從公車上跳了下來。夜已很深,似乎已經到了城市的三環外,周遭並沒有商業區那種燈紅酒綠,只有寥寥幾座住宿區,街燈隔得很遠,況且昏暗,好像一下子被丟到了荒郊野外似的。
不過,他們順著馬路走了沒多久,卻發現了路邊一間汽車旅館,房子低矮,陳舊,破敗。還未走近,就聞到裡面發出的陳腐的味道。油漆、木屑。陰乾的衣物。
“還是回去吧……”蘇瑞站在它的前面,建議道。
她並不認為莫梵亞還能繼續忍受下去。
如果跟他出來緣於一場衝動,而現在,理智已經開始慢慢迴歸。
莫梵亞卻牽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走了進去,他停在旅館的前臺,拿出所剩無幾的現金,“你好,兩間單人房。”
蘇瑞安靜地站在旁邊,她沒有再開口。
由著他吧,倘若這只是他的賭氣,又能賭多久呢?
一天,兩天,還是三天?
我們不介意去貧困的地方旅行,你甚至可以將它當成體驗生活的一種方式,可是,如果天長地久地住在那裡呢?
人生不是旅途,不是你坐一趟火車就能離開的爛攤子。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