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席上發生的事情,母后應該已經聽說了,朕已經決定立青凰為儲。”
仁壽宮裡空氣壓抑寒涼。
皇帝和太后一左一右坐在雕鳳紋的錦榻上,兩人之間擺著一張紫檀木茶案,案上茶香嫋嫋,一盤洗淨的葡萄圓潤剔透,泛著誘人的色澤。
皇帝慢條斯理地動手剝著葡萄,聲音閒適得像是在閒話家常:“朕決定冊立青凰為儲君,打破西齊歷來皇子為帝的規矩,迎來西齊第一任女皇。”
“哀家不同意。”
皇帝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徑自說道:“東陵來的戰王乃是東陵天子唯一胞弟,一等親王,也是統領四十萬大軍的第一大將軍,他很贊成朕立長公主為儲。”
太后斜臥在寬大的榻上,修飾得精緻的妝容襯得她雍容華貴,只是此時表情僵白,眉眼間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霾,讓人看得出她此時心裡並不平靜。
甚至可以說是極為震怒的。
“哀家不同意。”她又重複了一次,聲音冷得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不僅哀家不同意,滿朝文武大臣也絕不可能同意皇帝這麼做。”
攥著帕子的手指死死地收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她的憤怒肉眼可見,然而她也極力地用最大的自制力維持著最後的風度。
“母后在宮裡生活了大半輩子,習慣了後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習慣了玩弄手段,算計人心;更習慣了呼風喚雨,操控一切。”皇帝把剝好的葡萄塞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心情稍稍好了一點,“突然間讓母后放下權力,頤養天年,母后應該還沒辦法習慣。”
太后聲音陰沉:“你到底想說什麼?”
“朕只是很久沒來跟母后敘敘家常了。”皇帝淡淡一笑,又剝了個葡萄丟進嘴裡,“古往今來,多少男兒渴望著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為此血流成河,在所不惜……萬人之上,執掌萬千臣民生殺大權,一呼百諾,無盡的威風。”
太后臉色冰冷,沉默不語。
“朕是天子,朕想讓誰做儲君就讓誰做,沒有人能反對朕。”皇帝在一旁盆裡洗淨雙手,取布擦乾,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朕想讓誰死,誰就得死。”
說著,他目光微抬,“母后覺得朕說的對嗎?”
太后臉色一變,心底驀然生出不祥的預感。
一股寒氣從腳底緩緩竄上脊背,她不自覺地坐起身子,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皇上:“皇上想誰死?哀家嗎?皇上是想弒母,做這天下的罪人?”
“不,朕不會殺母后。”皇上緩緩搖頭,“只是也不願意讓母后再插手朝堂之事,所以從今日開始,母后就安安心心地待在仁壽宮享福,馮平伺候您就成,其他人就安排去別處做事,人太多了怕打擾母后清靜。”
太后冷聲道:“你想囚禁哀家?”
“母后若是這麼想也可以。”皇帝站起身,起身離開之際,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太后,“對了,方才朕來此之前,後宮發生了一件事,朕覺得有必要讓母后知道。”
太后冷冷地看著他。
“鳳昭儀和六公主突發惡疾,還沒等宮人宣來太醫,母女二人就一起去了。”皇帝拂了拂袖子,聲音淡淡,“朕心痛至極,接下來幾日會讓後宮所有嬪妃吃齋唸佛,為她母女二人祈福超度。”
太后聞言如遭雷擊,臉色煞白,整個人瞬間癱軟在榻上。
皇帝無心欣賞她此時大受打擊的模樣,說完此事,頭也不回地舉步離開。
“即日開始,仁壽宮只留馮平一人伺候。”宮門外傳來天子威嚴不容違抗的聲音,“陳海,其他所有宮人一併打發去浣衣局幫忙。”
“奴才遵旨。”
太后僵了似的癱在榻上,渾身力氣被抽乾,嘴唇顫動,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