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向與長公主不對付的柳大夫,神色也不禁一陣動容,半晌說不出話來。
南興帝目光陰沉,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容,不發一言。
“請陛下恩准。”姜扶光再磕頭。
承安侯在杭州經營日久,李太守和王縣令都是他的人,在去新安縣之前,她必須要解決後患,以免到了新安縣處處掣肘,不能為民請命,這才有了揭露私鹽一事。
私鹽本是她對付承安侯的利器,目前查到的私鹽已經有六十萬餘引,這其中涉及龐大利益,簡直令人心驚肉跳,倘若能順藤摸瓜,查實承安侯販賣私鹽的罪名,承安侯府勢必獲罪。
可惜的是,私鹽一案,因調查時日尚淺,目前查到的證據裡,有關承安侯府的干係不多,承安侯輕易就能撇清。
終究還是打草驚蛇了。
但她不得不這樣做,眼下民為重,己怨為輕,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陛下,最瞭解大壩的人就是臣,只有臣去,才能儘快助新安縣百姓渡過災難。”姜扶光伏地不起。
“胡鬧!”南興帝忽地站起來,怒目而視,“你看看你,都病成什麼樣子了?還想去新安縣,你想死在新安縣是也不是?”
“新安縣大壩以土石建造,因水流湍急決堤也有可能,李太守及御史臺彈劾你的錯處,還未經查實,你何故急急忙忙將這麼大的事往自己身上攬。”
“臣,自請去新安縣,並沒有將錯往自己身上攬的意思,臣也並非覺得,自己有罪,而是因為咳,”姜扶光直起身子,直視天顏,咳了一兩聲後,擲地有聲,“臣是護國長公主,承其名,擔其責;”
“也因臣是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更因臣是朝廷命官,本該為民生謀福;”
“臣,以孤自詡,便是時刻謹記,當居高而善下,名高而責重。”
她嗓音沙啞,透著一股艱澀,卻字字響亮,迴盪在內殿之中,也迴盪在每個大臣的心頭。
眾人心絃震盪,一時說不出話來。
砰的一聲巨響,南興帝忽然暴怒。
“住口。”
滿殿朝臣魂飛魄散,皆是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朝廷是沒人了嗎?”南興帝目光陰惻惻一掃跪了滿地的官員,冷笑一聲,“大事臨頭,只顧推卸責任,妄加指責,無一人站出來承擔責任,到頭來,竟要推一個重病在身的弱女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