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父後的腿上,眷戀汲取父愛的溫暖,不肯起來,而父後則輕輕拍著我的背,一如兒時。寢宮裡焚燒著一種異香,讓我精神放鬆,使日日通宵達旦狂歡的我熏熏欲睡。朦朦朧朧中恍惚聽到父後說既然生在帝王家,永遠要與天真絕緣,否則只有死路一條。父後的聲音低沉傷感,帶著某種疲憊,聽了讓人惆悵惘然。世間法則其實很公平,你既然享受了富貴,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醒來已經華燈初放,父後讓我先去太和殿,他和母皇隨後就到。
一個人沿著花徑慢慢往前走,上了小橋,荷池裡只有星星點點的水草和成片的藻類植物。繼續往前走,前面是垂柳林。柳樹已經吐出黃芽,在月光下隨風婀娜起舞。分枝拂葉,繼續前行,只有月華如洗。平時川流不息有些煩人的內侍們毫無蹤影,可能都去太和殿幫忙了吧。這些人最是知道風向,已經眾星捧月圍繞皇姐們去了。
不是不知道世態涼薄,只能慢慢習慣,卻無法永遠擁有免疫力。在這樣的月華下,還是會感慨還是會覺得有些心痛。
越走越覺得心生寂寥,沒有一個人能在黑暗中和我並駕齊驅。對於愛情我已經灰心,以致怕見井繩,但連一個真正理解我的人都沒有,還是讓我覺得寂寞。微斯人,吾與誰歸?
就在我心生感慨之時;前面柳樹影裡綽約站著一個白衣寬袍的男人,那身影極是熟悉,明德!我像是迷失的孩子一樣向他跑去,驚喜哽咽叫:“六哥!”
那男人被我有些尖銳的呼喊驚嚇得匆猝轉身,水墨色長髮隱在樹影裡,臉龐柔和白嫩似潔白豐潤的花瓣。即使是倉促的動作也宛如行雲流水,氣質高華。
我楞楞看著這個陌生人,他站在陰影裡也默默注視我。
“據說鳳國黃金鋪地,琉璃為瓦,玉石砌牆,夜明珠作燈火照明,人人風姿神秀,這裡是傳說中的黃金神國。我來了之後才發現有時其實不然,真讓我失望得恨不得從未到過這裡。”樹蔭裡的人,輕輕開口。
明明沒有流雲,月光下的柳林卻淡淡浮著白霧。
“可我遇見你,覺得只有夢幻神國才能有你,你像我們聖教裡傳說的寶樹花一樣璀璨耀眼。”他沉吟了一下,繼續說。
月光輕移,枝葉縫隙裡穿過一絲光線射在他的臉上,一雙眼眸閃著碧綠翡翠般的光。
是哪個遠來寂寞的深宮美人?夜夜笙歌讓我學會輕佻,我微微綻開笑靨:“我是你們聖教的寶樹花,那你是伺花童子?”對於美麗的東西人總是會情不自禁把玩欣賞甚至會產生佔有的想法。
月光下他的臉變得有些羞澀,我剛想說些什麼,遠處卻傳來明德的聲音:“阿澈!”聲音焦急。一個豔紅的宮燈向這裡移動。
那白衣男子聽聞人聲,立即閃身快速離去。我無心追趕,迎著燈光向明德走去。一個侍從提著燈,明德微笑著看我走近,他的笑是流水式的,慢慢地,輕柔地,就綻開了一朵清亮的水花,清亮無邪。笑得我的心,暖融融的。
“阿澈,你的侍從呢?”他皺著眉頭,以為下人欺主。
“我讓他們去太和殿等我了,我去了父後那裡。”我解釋道。
他和我並肩而行,慢慢地似乎在斟酌字句:“阿澈,這麼晚了你還一個人走,去遲了母皇會不高興的。”
明德身在朝野也知道母皇對我失望,恨鐵不成鋼了。我心裡暗哂,即使我去得很早,母皇眼裡也不會有我,母皇現在要的女兒都應該是鳳凰。
來到太和殿,離母皇近的位子都已經被坐滿,我和明德在偏僻的地方悄悄坐下。聽著竊竊私語,我向左面上位看了一眼。那個在柳林裡和我說話有著綠眸的外族人,竟是隨團回訪的燕國朝華皇子。燕國女帝只有一子一女,女兒幼小,所以這次只有皇子隨團前來以示結盟誠意。他也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