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墨方將軍，他在戰場上拼命砍下敵軍的三個士兵頭顱，然後……被對方的幾個士兵給吞食了……”

身後的一名將領陳述著當時的情況，眼神中帶著一絲駭然。

墨方……被吞……吞食了？

怎麼可能？

沈璃扶著棺槨邊沿，望著裡面的衣甲和殘劍，微微搖頭，仍不肯相信眼前一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都沒看到屍首，我不信！”

“可……這是末將親眼所見……”一位滿臉鬍子的將領低聲道。

“末將也是親眼看見墨方將軍被幾個敵軍分食了……”一旁的一個臉上仗著痦子的將領低聲附和。

一位老將也上前附和道：“墨方將軍在北海探查時，發現敵人往王都方向而來，便一路追著敵人，回到都城已經渾身傷痕，在與敵人纏鬥中，不幸被……”

見到一個個將領出來作證，墨方慘死的事實，讓沈璃不得不接受。

只見她五指壓在厚重的棺槨上，指尖瞬間泛白，“咔嚓”一聲在棺木之上留下指印。

“知道了。”

沈璃微微點了點頭，喉嚨發出極小的聲音，卻似是一根斷開的琴絃，聽得人心慌。

“本王……知道了……”

靈族慘敗，將士慘死，若有她在，或許事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想著，沈璃緊咬嘴唇，抬起頭，繼續看完餘下將領的屍身，隨即緩緩走向靈堂外，腳下步伐沉著而堅定。

“王爺，不必自責！”一位老將說著，頭微微垂下。

“人死不能復生，後悔無用，遺憾也無用。”沈璃站在靈堂外，望著眼前走動的將士。

“我能做的，是讓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

沈璃離開靈堂，見一位慘死的將士身前跪著一個老嫗，那老嫗淚流滿面，似是哭了許久。

沈璃緩緩走出那位將士跟前，蹲下身，握著那將士滿是血跡、冰涼的手，又輕輕放下。

那老嫗見狀，哭得更傷心，嘴裡不停呢喃著什麼。

“兒啊，你怎麼能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你讓娘怎麼活呀，兒啊……”

“你讓娘怎麼活呀……”

沈璃望著那老嫗好一會兒，旋即站起身，徐步向前，來到練兵場的一塊空地上。

只見她將赤羽槍直插入地面，身後站著激戰過後的將士，兩邊躺著亡故的將士，和前來為親人送行的家屬。

沈璃將右手置於胸前，閉上雙眸，頭微微垂下。

她心念一起，嘴裡呢喃著心法口訣，一道道白光環繞在她周身，以她為中心，朝四處散開。

“吾以吾名引忘川！”

聲音鏗鏘有力，她永不會失敗的法術——七字引魂術，也是她最不希望被用到的法術。

話音一落，她雙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兩手交叉於額前，緩緩結印，朝天空一指，一道道光芒自指尖而出。

光芒所到之處，仿若螢火蟲翩飛起舞，在這蕭森的傍晚時分，帶來了些許明亮。

旋即光芒匯聚於她交叉的兩手間，右手將赤羽槍握住，朝天上猛地一擲，赤羽槍化作一隻火鳳，朝夜空深處飛去。

那是赤羽槍為陣亡將士的孤魂引路，也是沈璃送她的將士們的最後一程。

這一幕，極其美麗，但也極為悲壯。

周圍的哭聲不斷，很多人哭喊著試圖抓住這些微弱的光芒，但什麼也抓不到，也有人追著光芒而去，恨不能與亡故將士的孤魂同去。

沈璃雙手下垂，拳頭緊握，仰著頭定定望著那火鳳飛去的夜空。

“我碧蒼王沈璃，以命立誓！”

她的聲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