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希心中大駭。
這是他的家,可不是那些用防盜門和密碼鎖防護的普通民居,而是一艘小型星際飛船,UCOC症出現以後就坐落在L市最高的一棟建築樓頂上,始終開啟著隱形,並且還終日向外散發著一種微弱的生物波,保證就連蒼蠅都不會想要落在上面,最大限度地保證了飛船的隱蔽和安全。
所以對吳希來說,“被人找上門”不是找茬的開始,而是貨真價實的恐怖故事。
來不及思考對方的身份和目的,他猛地一咬牙,就想要脫離沉重的肉體發動攻擊,微弱的電光在他眼中閃爍。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嘭!”
身後有隻手抓住他的腦袋往地上使勁一撞,電光一閃即滅,吳希被撞得頭暈眼花,溫熱的液體從頭上流下來,他不自覺地發出呻吟聲。
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頭就是這段時間身體被百色蛉吞噬的痛楚,當明星的時候手上擦破塊皮都有大堆的粉絲心疼安慰,至於來地球之前,更是從來沒有受過傷。此時被撞得頭破血流,疼得眼淚都不自覺地冒出來了。
但對他而言,最恐怖的是——他無法脫離這具身體了!
肉體對他只是一件隨時能更換的衣服——當然要不是任務所需頻繁更換也是不行的,大聯盟一旦發現會非常嚴厲的制裁,但這終究不是那麼重要的東西。當然因為神經連結的關係,身體受傷不光會疼,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損傷本源精神,但兩者一旦脫離,對他就毫無影響了。
然而無法脫離,那就是另一種級別的問題了,在星際聯盟中不借助特殊工具能做到這一點的種族也屈指可數。吳希拼命地想:這是誰?是他們的死敵噬魂族……還是那群會怪異法術的巫師……或者是能看到靈魂能量的暗星人?
腦後的那隻手簡直就像是鐵鉗一樣堅硬有力,他的全身都被壓制得死死的,一點兒反抗的機會也沒有。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對方進一步動作,吳希隱隱覺得對方並不想要下殺手,本來已經閉目待死的心情又開始迴轉,努力猜想著對方的意圖。
他努力掙扎了一下,結果被壓得更厲害,臉緊貼在地上,嘴巴都擠得變形了。吳希悶聲悶氣地說:“你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
他不覺得能潛入這裡壓制住他的是地球人,便採取了大聯盟的通用語。
“你沒有提問的資格。”對方說:“我問你答,有一句謊言,我就殺了你。”
吳希抖了一下,對方語氣平淡,但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感覺。他相信這並不是一句威脅,也相信,對方肯定不止殺過一兩個人,才能這麼淡然地說出這種話來。恐懼之下,他甚至分辨不出對方所說的是通用語還是地球語。
在地球的這些年,他看過很多電視,也拍過那種被侵略者抓住拷問的民族英雄。一想到那種種刑罰有可能會在自己身上上演,吳希怕得快要尿了。他能平靜勇敢地面對可能會死的處境,但他怕疼。
文明越高階,個體生命的價值就越被重視。蠻荒時代被敵人捉住嚴刑拷打都不許透露出一個字,不然結果只有死,連敵人都看不起你;但在星際文明時代,聯盟法律中明確規定了被俘虜以後允許透露情報以保護自己的生命,如果被脅迫下殺人或者損害公共安全,也可以酌情減刑甚至無罪。
所以吳希一點心理壓力也沒有地說:“好。”怕對方挑刺,他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他的這種爽快似乎讓對方愣了愣,然後吳希就感覺壓在他腦後的手稍微鬆了鬆,雖然還是讓他無法掙脫,但至少臉沒有那種快要被擠碎的感覺了,說話也順暢許多。
“你的身份。”又是那種充滿磁性的聲音。好聽倒是蠻好聽的,但吳希竟然聽不出對方說得是什麼語言,奇怪的是他竟然能毫無障礙地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