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素以是她那頭的,打定了主意要處置,必先讓她心裡有個數,也省得以後再費唇舌。
“上回傳素以來問話,她說起你們上普寧寺的事兒,指東打西的一通胡謅,其實我心裡有數,你去是為了東籬。”她數著手裡的玉菩提,臉上有了悽苦之色,“我在宮裡眼盲耳聾,外頭怎麼樣我全然不知道。你哥子十五歲出家,如今一晃又一個十五年過去了,也不知他在那裡好不好。我每常做夢夢見他,他剛會走路那會兒穿著小馬褂,戴著瓜皮帽,小手裡捏一顆糖,從坤寧宮走到壽安宮,說是要孝敬皇阿奶的……現如今弄成這樣……”
皇帝心裡也憋悶得慌,東籬身上發生的事,簡直就是對執掌乾坤後的宇文氏最大的打擊。情字太熬人,拖垮了東籬的一生。可悲的是佛祖沒能拯救他,他修行那麼久,提起錦書仍舊失魂落魄,這些年的苦行僧都白做了。
他嘆了口氣,“皇祖母放心,大哥哥身子很硬朗,瞧著比以前精神好。”
太皇太后搖頭,“什麼叫好?行屍走肉似的活著,吃糠咽菜睡硬鋪板,這能叫好嗎?我只恨出不去這圍城,沒法子搭救他。”灼然看著皇帝道,“你們兄弟情深,好歹開解開解他。”
皇帝從宮女手裡接了茶盞敬獻給太皇太后,一面道,“不消皇祖母囑咐,孫兒也想勸他還俗。可是他心意決絕,朕實在是說他不動。”
“那好辦。”太皇太后把念珠擱在紅漆描金梅花炕几上,吹著杯裡的香片茶道,“我有個主意,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今兒趁你們在,說出來大家商議商議。心病還須心藥醫,他的病根兒在那裡,不治好了,說什麼都是枉然。太后那頭的念想不斷也得斷,可我知道,這種事不是時間長了就能做了結的。反而是思之愈深,念之成狂。既然如此,何不送個人過去?叫他活動了心思,把對太后的感情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你再讓他青燈古佛,打死他也不能幹。”
皇帝心頭激靈靈一顫,老佛爺這話出口,他就已經能夠料到後面的說頭了。闔宮上下有誰比素以更適合做替身?他突然覺得不耐煩,怎麼就打定了主意要動她呢?他這個兒皇帝什麼時候做得那麼窩囊,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不住了?
不管心裡多反感,終究不能表現在臉上。鈍刀子割肉也得一點一點的來,他跟前的人,只要他不點頭,誰也不能動她分毫。就是能不能捨下臉來違逆老佛爺,其實完全不同的人,為什麼偏要混為一談?事情沒出在自己身上,皇父和東籬爭搶錦書的時候他還在想,不就是個女人嗎,值當父子反目成仇?現在他完全可以理解了,那不是個爵位,也不是個物件,那是活生生的,能叫人魂牽夢縈的寶貝。就算拋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輕易放棄的女人。他不像皇父那樣殺伐決斷,但是韜光養晦不等於懦弱。惹惱了他,他也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氣概。畢竟誰也不想痛失所愛,成全別人把自己變成殘廢,他沒有那麼偉大。
“皇祖母說得是,只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想頭,他不打算還俗,送個人過去,豈不成了對佛門的褻瀆?”皇帝聲口很尋常,臉上雖然笑著,笑容卻不達眼底,“皇祖母是吃齋唸佛的人,孫兒知道您心善,捨不得大哥哥跳出紅塵。但他既然選擇了佛門清靜地,就不要再打攪他了吧!”
太皇太后抬起頭來看他,“我這是為他好,宇文氏不出孬人,打祖上起世代為王,到了你皇父那一輩終於取慕容而代之。如今你瞧瞧,連奴才的奴才都在吃香喝辣,他卻要在寺裡吃蘿蔔鹹菜。你們哥們兒好,就應該想法兒讓他出來。”太皇太后計較了下,懶得走那麼多彎路,索性戳破了倒省心。於是不慌不忙的蓋上了杯蓋兒,交給一旁伺候的皇后,對皇帝道,“我也不瞞你說,一眼瞧上了你御前的一個丫頭。她和皇太后長得像,我料東籬見了會喜歡。瞧著東籬吃了那麼些年苦,還有你們兄弟打小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