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倫大睜著雙眼,體溫隨著血液流失急速下降,抽搐也漸漸平息。
‐‐我不想死啊……
被血液染紅的手無力地垂到冰冷的地面上,雙眼失去焦距的馬倫,痛苦的、不甘的淚水,順著他已經滿是皺紋的眼角滑下。
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刻,馬倫眼前閃過了第一次進入追隨者課堂時的畫面;穿著與他們一模一樣藍布工作服的光&iddot;弗蘭迪站在課堂最前方,滿臉欣慰地看著他們,堅定地對他們說‐‐
‐‐你們,是海得賽的未來。
刺出匕首的男人將自己的匕首往已經氣絕的小夥兒衣服上了擦了擦,鬆開手,同樣被割破喉管的小夥子軟軟地倒下。
男人的同伴正在檢查馬車上的貨物,頗為興奮地從車窗探出頭來:&ldo;快來看,都是精細的麵粉!一整車都是!&rdo;
男人懶洋洋地搓著手走到篝火邊坐下:&ldo;別看了,東西跑不了。他們弄的這是什麼湯?還挺香。&rdo;
&ldo;哈啊,這倆個泥腿子居然吃這麼好的東西?真是暴殄天物。&rdo;
&ldo;把那邊的餐具拿過來。&rdo;
&ldo;好的頭兒!&rdo;
&ldo;……&rdo;
&ldo;……&rdo;
兩名農業部支教隊的隊員在熱情的鄉民歡送聲中走出村莊,順著鄉間夯土小路走上大道。正是清晨,暖風柔順地拂面而過,離大道不遠處新開挖的人工湖上水汽瀰漫,不時有絲絲涼意被吹到路邊,在炎熱的六月天裡送來難得的清慡。
&ldo;這個湖裡也能種上光大人說的那種蓮藕就好了,再蓋個鴨房,撒點魚苗……&rdo;農業支教員中較為年輕的那位比劃著名不遠處的湖面,滿臉遺憾地說道,&ldo;可惜附近實在抽不出人力來,這麼好的湖水只能閒置。&rdo;
教年長的那位支教員呵呵笑著,調侃他的小工友:&ldo;別眼饞了,你自己也說了,抽不出人手呢。&rdo;
&ldo;肖恩大叔,我就是覺得這兒丟著浪費,一年少了好多鴨蛋鴨肉呢。&rdo;年輕支教員不好意思地笑笑。
農奴出身、取得第一屆勞動模範稱號的肖恩大叔年過四十,在這世界的底層人民中算是老人家。他自己已經學習不了多少新東西、做不了什麼管理層了,一直誠誠懇懇地在基層發光發熱。農業部成立後他積極地加入進來,現在成了指導農戶種植的支教員。他的兒子哈羅德在安普城裡開了家酒館,也算小有名氣。
&ldo;貪多嚼不爛,還是一步一步來的好。&rdo;肖恩大叔理解地笑著,說不出的和氣。曾經他也對命運的不公滿懷怨恨,但現在,能從農奴翻身成在鄉民之中十分受尊重的支教員,他已經很滿意了。
輕鬆地說著話,肖恩大叔與他的小工友慢慢走向另一個村莊‐‐雖然城堡釐清田地的時候合併了許多小村子,但因人口少,這些村莊間仍舊顯得冷冷清清。
在平順寬敞的大道上走了一段,兩人轉向走上夯土小路。他們出身農奴,雙手滿是老繭,身上的藍布工作服打著補丁,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腳上那雙沾滿泥巴的皮靴。所以,他們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他人覬覦的目標。
他們走下小路的地方,大道上,兩個人從休息區的平臺上慢慢站直了身子。
&ldo;就是他們了吧,指點那些泥腿子種地的。動手嗎?&rdo;一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