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一點意識都沒有的馮淵,賈璉心裡複雜得很。
馮淵既然都因為香菱直了,餘生想來也不會辜負她的。而且如今人家父女團聚,也算是有孃家的人,他這裡再資助甄士隱些許銀子,往後總歸不會再如紅樓裡邊一樣,被個如夏金桂一般的毒婦折磨得不成樣子,最後還難產而死。
香菱在甄士隱出來的那一瞬間,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
她常年幫柺子洗衣做飯,無數次從水裡看見自己的倒影,當然知道自己的模樣。
而且,之前柺子帶她住的房子,是租的衙門裡一個門子的屋子。那門子曾趁柺子外出的時候,偷偷問過她往事。
只是那時候她被拐子打怕了,什麼都不敢說,只敢照著原先柺子教她的,跟那人說柺子是她爹,因無錢償債,所以要賣她。
後來那門子追問急了,她又說小時候的事情記不得了,那門子見了可憐她,細細碎碎的,就說了許多她小時候的事情。
那人說,她是他爹中年得女,家中只她一人,取名……英蓮。
眼眶濛霧,香菱上前幾步。
“爹。”
輕輕呢喃,女孩的聲音細小而沙啞,帶著絲絲遲疑。
甄士隱一愣,踉蹌上前,嘴巴不住顫動。
“哎,哎。”
眼淚奪眶而出,香菱再也抑制不住,撲進甄士隱懷裡嗚咽起來,隨即更是嚎啕大哭,哭聲裡訴不盡的委屈。
甄士隱陪著,久違的懷抱,緊緊摟著女兒,泣不成聲。
賈璉看不得這個,抬手揉了揉酸澀得厲害的鼻子,迅速轉身朝外面走去。
“我去看看大夫怎麼還沒來。”
留下一句話關門,賈璉眼眶發紅。
說起來那癩頭和尚和跛腳道士也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既然都已經跟人裡說過那兩句詩,還不如講個明白。
如今害得人家骨肉分離,女孩還受了這麼多的磨難。
若真說這禍是天意讓甄家如此,那他們讓甄士隱將香菱送給他們,難道那火就不會起了?
心思紛呈,賈璉下樓到門口,剛好遇到帶著大夫上門的尹浩,馮老頭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面。
“我家主子可還好?”
臉上焦急,馮老頭朝賈璉開口。
賈璉嘆氣,背後屋子裡的哭聲響亮,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
“讓大夫進去看看吧,興兒給他清理了一番,頭上沒有明顯傷口。”
但是內出血更恐怖。
這句話賈璉沒有說出口。
後世腦出血、腎臟出血什麼的,導致死亡的機率,比外出血更加讓人難以防範。
因為沒有明顯傷口,所以常常讓人疏忽,從而導致死亡的新聞不勝列舉。
幾人進屋,香菱和甄士隱依舊哭得不能自己,賈璉朝興兒使了一個眼色,後者連忙將人帶到隔壁屋子,大夫見狀臉上雖然詫異,倒也沒有多嘴。
經過清洗後的馮淵,臉上顯得更加的腫脹,看得馮老頭觸目驚心。
他打了一輩子的光棍,馮淵於他雖是主僕,但是卻是他從小養大的,他心裡拿馮淵當兒子更多一點。
所以此時看到馮淵這幅樣子,他整個人身子不住的哆嗦。
之前馮淵雖然怕香菱被搶走了所以一個勁兒的往前衝,但是看到薛蟠的人打馮老頭的時候,卻也是拼命護著的。
不然以馮老頭這個年紀和身子,怎麼還可能只傷了個皮毛,還能駕車去幫馮淵請大夫。是馮淵以身為盾,幫他擋著的啊!
望聞問切,大夫雖然也被馮淵悽慘的樣子嚇了一跳,但到底還算鎮定。
他行醫幾十載,這種程度傷,司空見慣。
坐下將馮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