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賈璉心中的鬱結所在。
在金陵的時候賈璉就跟他說過,裴家的事情他將人證物證還有裴家的人都送到京都,到時候是非公正自有旁人決斷,所以雖然明明知道裴家這件事很是詭異,賈璉卻也沒有多加調查和審訊。
因為他始終覺得,審案這種事情,還是專業的人出手比較好。只是他未曾想明白的是,當他將人和那些證據交上去的那一刻開始,就算他沒有開口,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和想法。
所以林如海也好,其他人也好,在證據確鑿、時間緊急的情況下,是不會再出現節外生枝的情況。
除非有更有力度的證據證明裴家的清白。只是如今局勢微妙,裴家背後沒有人撐腰,也就不會有人想要幫他們平反了。
感受到賈璉身邊那種壓抑的低氣壓,尹善治想了想,然後才開口。
“甄二爺帶著上京的那個人如今住在城西悅來客棧,平日並不怎麼出門,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房間,您說那個人會不會跟裴家有關係?”
賈璉對那個人一直很懷疑,只是因為是甄其姚的人,所以不好下手,所以暗中對他的監視一直就未曾斷過。只是自從入京後,甄其姚和這個人就再沒有碰過面了。
如今他除了用這個開頭搭訕,也找不到其他的。
只是自從裴家判了斬立決後,賈璉就已經讓他們停止了對那個人的監視。
賈璉依舊不說話,只是若認真看,會發現他的身子隱隱顫抖。
尹善治目光轉向下面,刑場上押送犯人的囚車已經到了,正在挨個兒將人押到場上,其中兩個五六歲小孩子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尹善治轉頭看向賈璉,心裡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大致知道了賈璉真正的感受。
“他們無辜,只是那六十五條人命、那些遺孀或是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又何嘗不無辜,既是享受了裴家若帶給他們富貴和尊榮,那麼現在他們所承受的,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聲音有些淡薄,尹善治趴在欄杆上輕輕開口。
他一直知道賈璉心軟,只是沒曾想竟是連陌生孩子也如此憐憫。
不過就如他剛才所說的一樣,這些孩子的結局一點都不令人意外和可惜。
如同之前那個人害他,但是他沒有報復、而是選擇遁走一樣。
從前他享受了尹家的富貴,享受了他給他的富貴,所以他要還他一條命,那些身外之物他要便也拿去就是了。
只是還了,此後便也就再沒有關係、沒有瓜葛了。
目光不動,賈璉看著臺上的人開口。
“他們抄家滅族的罪名是私建鹽田、強佔國家利益,為此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後果,所以從重處理以儆效尤。”
聲音沙啞中帶著苦澀,賈璉閉目。
砍頭他不想看,但是他強迫自己一定要過來看,看看因為自己疏忽的原因所造成的後果是多麼的嚴重。
今天是裴家,明天就可能會是張家、李家、陳家。
所以他要自己記著。
在其位謀其事,若是他不擺正態度,那麼他和那些殺人犯沒有區別。
日上中天,午時至。
劊子手的刀高高舉起,跪著的裴家人有已經嚇得小便失禁的、有高聲哭泣的、有冷漠一聲不吭的。
臺上的瀕臨死亡百態眾生,下頭囚車中的更是臉色大變,反應強烈。
而裴延卿……
遠遠的,賈璉見他明明剛才還生無可戀、了無聲息的跪坐在地上,突然就怒目圓睜,隨後掙扎著要往前,嘴裡還隱隱約約在說著什麼。
賈璉的眼睛往人群中看去,刑臺下面熙熙攘攘算是人頭,吵吵嚷嚷聽不真切。
“裴、永、年,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