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動了動。
厲天闕不想驚醒她,坐直身體,抬眸看向前面的火堆,注意力集中在那裡,不讓自己入睡。
山裡的夜越來越冷,雪花放肆。
洞裡這一塊,只有火堆給予極少的溫暖。
厲天闕摟著懷中的人,卻絲毫都不覺得冷。
……
陸家的人進入深山後直至深夜,都扛不住山裡的氣候找地方避風過夜。
陸雲堂身形肥胖,又穿了極厚的衣服,走到晚上已經完全走不動了,但他根本不停下,抖著兩條腿跟隨前面人的腳步。
陸景然手執著手電筒在前面走,電筒的光晃在夜裡,照著密密的落雪。
驀地,陸雲堂就看著陸景然走到不該走的路,整個人往下滑,陸景然伸手抓住旁邊的樹枝,勉強站穩。
“景然!”
陸雲堂擔憂地衝過去,氣喘吁吁地走到陸景然面前,就見陸景然的一雙手被割得到處都是傷。
陸景然沒說話,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景然!”陸雲堂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聽二哥話,找地方歇下,等天亮再找。”
“放開。”
陸景然的嗓音冷淡,抬手便要掙扎。
陸雲堂皺眉,聲音也冷下來,“你別以為入冬了這山裡沒有野獸出沒,危險得很,地勢又複雜又兇險,你這樣茫無頭緒地找,小霧沒找到你自己倒要折在這裡!”
“那你就別跟著我。”
陸景然用力掙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我是怕死嗎?二哥是怕你死!”
陸雲堂瞪著她的背影吼出來,“我們陸家自爺爺才傳下一點血脈,總共就這麼點人,大姐已經那樣了,你還想讓我少個妹妹嗎?”
聞言,陸景然的身體一僵。
她慢慢轉過身來,看向陸雲堂,頭上的傷草草用創口貼著,臉色蒼白,“二哥,這些年來我沒和你說過幾句實話,其實要不是想著陸家艱難,小霧不見的那一年,我就該是個贖罪的死人了。”
“景然……”
陸雲堂的眉皺得更深。
“你也看到了,小霧穿的有多單薄,這山裡找點吃的都難,我可以等到天亮再找,那她呢?”
陸景然看向面前的陸雲堂沉著地道,“我已經丟了她兩次,我已經一錯再錯,現在就算讓我用命換她少受一分苦,那也應該。”
這是不會再聽他的了。
“你跟小霧果然是母女,犟都犟得一個樣,一個就是不肯說自己想女兒,一個死也不肯認媽。”
陸雲堂看她這樣嘆了口氣。
聞言,陸景然的目光黯了黯,是她的問題,小霧沒有錯。
知道勸不動,陸雲堂只能再次抓住她的手臂,“走吧,二哥陪著你,我們一起找。”
他們陸家和楚眠之間已經有了難以調和的矛盾,但願讓他們找到楚眠,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陸景然深深看一眼自己的兄長,點了點頭,繼續往山林深處走去。
……
夜深山靜,偶爾,山裡會傳來幾聲怪異的吼聲,辨不清是山中什麼動物,只淒厲瘮人地一聲聲傳在山野之間。
這聲音一直到天邊出現天光時才停止。
寒風從山洞口掠過,洞裡邊變黑的枯柴已經熄滅,只剩下零星的火點子跳動,上方的洞壁一根根冰條似有融化的跡象,有幾根掉落在地上,手電筒也掉在一旁。
邊上,楚眠蜷縮著身體枕在厲天闕的腿上睡著,睡得極沉,偌大的雪山服將她整個人蓋得嚴嚴實實。
厲天闕背靠著山壁,稍顯凌亂的短髮下一張臉稜角分明,如刃的眉峰下,雙眼淺淺閉著,他一手搭在楚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