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在停機坪上滑行,發出巨大而刺耳的聲音。
地上被拖出兩道彎曲的輪胎印……
跑車貼著厲天闕的身體停下來。
“……”
周圍趕過來的人見狀才停下步子,個個驚恐至極,這會大口大口呼氣來平復。
楚眠整個人往前撞去,頭和身體狠狠撞向方向盤。
劇痛襲來。
她伸手按住心口往後靠去,一滴血從額頭上落下來,落進她的眼中。
血濛濛的視線裡,一切都變得虛幻。
車頭前的男人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撲到她面前,他看著她,面無血色,神情惶恐到極點,連唇都在顫抖。
隔著車門,厲天闕俯下身捧上她的臉,手掌心冰涼。
她的額頭像是撞出了血窟窿一般,深紅的血跡模糊了面板,淌了半張白皙的臉,她就這麼虛弱地靠著椅背,眼裡沒有一點光澤,似乎毫無生氣。
“阿眠……”
他低聲喚著她,沾了血跡的手抖得厲害。
楚眠看著他渾身發抖的樣子,彷彿再一次看到那個九歲的少年,那麼弱小,那麼無助,無力掌控一切的卑微。
“厲天闕。”她動了動唇,一抹溼潤滑進她的唇角,她嚐到自己鮮血的味道,她靜靜地看著他,“你害怕我死麼?”
厲天闕捧著她臉用力點頭,眼淚從泛紅的眼眶裡落下來。
聞言,楚眠笑了,有氣無力地道,“我也是,我其實……很怕你死在我面前,你懂嗎?”
他有多害怕,她就有多害怕。
她說著,鮮血沾上牙齒。
厲天闕發抖地捧著她滿是鮮血的臉,無盡的後怕將他吞沒,“我懂了,我現在懂了。”
“……”
“我錯了,阿眠,你不想讓我死,我不死了,別用你的命來懲罰我,我受不了,求求你。”
他真的受不了。
看著她那樣若無其事地踩著油門朝牆撞過去,他的心臟像被人瞬間掏出來一樣。
厲天闕哭著看她,“我用藥,我馬上用藥,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來回說著一樣的話。
她頭上傷口的血越多一分,他的雙手就越抖。
厲天闕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眼睛紅得佈滿血絲,額角的青筋在顫動,他聲聲哀求,“你別閉眼睛,阿眠,你看看我,你別閉眼睛啊……”
喊到最後,他撕心裂肺。
楚眠靠在椅背上,聞言,她緩緩抬了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虛弱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厲天闕當然知道她要聽什麼,連忙道,“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用藥,我立刻用藥!”
說完,他轉過頭去,衝著一堆圍觀的人吼道,“沈醫生呢?把他叫過來!”
“來了來了!”
沈醫生提著醫療箱從人群中跑出來,氣喘吁吁地衝到價值連城的跑車前。
一看楚眠滿臉鮮血,沈醫生一驚,急忙開啟醫療箱就要給她清理血漬,楚眠別過頭去,不肯配合。
“……”
沈醫生愣了下。
“藥呢?”厲天闕吼他,“我的藥呢?!”
“您的藥不是都封起來了嗎?”沈醫生茫然地回答,忽然又道,“不是,我這裡還有一瓶噴霧,是最後製作出來的,還沒來得及封存。”
說著,沈醫生抬起一條腿,把箱子擱在自己的腿上,從裡邊取出一瓶噴霧遞給厲天闕。
厲天闕一把奪過來,用滿是鮮血的手按下噴霧,用力地吸著,手指狼狽發抖。
淡淡的香味空氣裡散發出來。
楚眠坐在車裡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