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大太太就著人送了好些新做的衣服過來,雖都是綾羅綢緞,可無論是顏色還是花樣,皆不顯張揚的同時又不減半分尊貴。白文蘿暗歎,周氏能年紀輕輕就越過二房年長她許多的林氏當了家,確實有些手段。至少眼光很準,知道什麼樣的東西配什麼樣的人,懂得在細微之處,無形之中拉攏人心。
她們出去的時候,那雨又變小了點,如細絲般在空中輕輕飛揚。但即便如此,這麼一路走到棲風院的時候,她的鞋和裙子都沾溼了大半。木香才在走廊上收了傘,秦月禪就已經從裡屋走了出來,趕忙拉著白文蘿的手說道:“三妹妹怎麼偏選著這雨天過來了,瞧這小手冰涼的,這要著涼了可怎麼辦。”
“早聽說嫂子的院裡種了株梧桐樹,我今兒起來一看這雨,就想著那秋雨梧桐葉落時到底是怎樣的一番景緻。到底坐不住,就過來了。擾了嫂子的清淨,還望嫂子別趕我走才是。”白文蘿一邊笑著說道,一邊看了看院中那株高大的梧桐樹,只見冷雨細如絲,葉葉梧桐墜。
“怪道老太太說你是個伶俐丫頭呢,瞧這張嘴這般能說會道的。哪捨得趕你走,我這也正悶得慌,求都求不來呢,快進來吧。”秦月禪說著就拉著她進了房間,然後又丫鬟趕緊把炭盆拿進來,給三姑娘烤一下衣服鞋子。
白文蘿隨著秦月禪進去後,只見屋內陳設無一不顯奢華。正面小小一張添漆床,鋪著大紅金線牡丹吐豔錦褥,上懸著大紅銷金撒花帳子;床邊設一對梅花式樣漆小几,邊上兩張靠椅,都搭著銀紅撒花椅搭,底下亦設有腳踏;兩邊又有一對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備,並有一雕花鑲珠園肚香爐擺在其中,正有盈盈暗香從中飄散而出,慢慢充斥於室內;靠窗邊還有一長案,案上文房四寶擺設齊全,只見那長方端石琺琅盒暖硯中還有未乾的墨跡,旁邊亦有未來得及收好的紙筆。
白文蘿往那紙上一掃,見上頭落有詩句,便笑著說道:“原嫂子剛剛是在讀書寫字,想是我擾了嫂子的雅興了。”她說話的同時就往那案邊走過去,便見那張宣紙上規規整整地寫著幾句詩詞。
玉爐香,紅燭淚,偏照畫堂秋思
眉翠簿,鬢雲殘,夜長衾枕寒
梧桐對,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清秀的字型,寫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應是落筆遲緩了些,那上頭的墨比之前面明顯濃厚了許多。秦月禪來不及阻止,只好略帶責備地看了一眼候在旁邊的雙燕。雙燕微垂下臉,她沒想奶奶會帶姑娘進裡屋來,所以才沒收起那些東西。
“哪是什麼雅興,就是閒著打時間罷了。”秦月禪不好這會數落雙燕,只好笑著走過去。說著就拿起那張宣紙,正要揉了,卻不想就露出底下那副未畫完的畫,是一支隨意勾勒出來的迎春花。她怔了怔,就是在畫這支迎春花的時候,外頭忽然下起雨來。她呆呆立了半響,驀然間感到一種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淒涼……
“姐姐真是好才藝,不但字寫得好,連畫也畫得這般好,可惜沒畫完。”白文蘿沒錯過秦月禪那一瞬間的愣神,她笑著讚了一句,又仔細看了那支迎春花兩眼。其實是很普通的筆法,有點像白描,但偏她看著卻有種眼熟的感覺。
“三妹妹快別笑話我,今兒我是丟人現眼了!雙燕還不趕緊把這些東西收了,再讓三姑娘這般說下去我就沒臉見人了都!”秦月禪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著就把白文蘿拉到椅子那坐下,讓丫鬟上茶,又命另一丫鬟把炭盆給白文蘿挪近點。
“對了,怎麼沒見喜姐兒,我還有東西要給她呢。”白文蘿笑了笑,順著她坐下後,便把之前包好的那件百福字肚兜遞給秦月禪。
“昨晚鬧騰到半夜,今兒起來後吃了點東西,我瞧著她還昏沉沉的樣子,便叫奶孃把她抱回去再睡一會。”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