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舊病復發,救之。端寧侯感懷其恩,率眾降之。」
「端寧侯舉止端雅,目若星辰耀水,顧盼生情,嘉憾生不同時。」
「先帝明睿,端寧侯每從之。先帝曙州亡,端寧侯深恨,禁人呼帝名。有侍者不慎言及,端寧侯色變,眼框欲裂,以簪擊之,當日逐,至此,府內無人再言。激烈如此,吾未見之。」
「端寧侯喜綺麗,唯五月著素衣,經年未變。」
相形之下,石韋不及紀策的權勢在握,不及駱驚寒的悠閒半生,他戎馬一生,馳騁疆域。顏景同敬其功勳,但倚重舊日好友鍾續,多有偏袒。遲衡去世三年後,索格王西侵,豐圖州、笪笪州岌岌可危,石韋請纓西北,顏景同準之。石韋果不負期望,將其驅出元奚,且伺機西進,令王朝之邊界推向更廣闊的西疆,後朝再無超越。為保邊界太平,石韋常年駐紮西疆,之後極少回京,而他一手栽培的少將軍相揚始終追隨左右。
褚嘉曾載:「石韋,字季弦。端寧侯將領,後隨侯降先帝。將軍年少成名,俊容出眾,有儒將之風,嘗以單薄之壘州,逐悍賊封振蒼於千里之外,先帝贊之,每言將軍為己師。」
「某宴,帝醉,曰:將軍與先帝情同眷侶,緣何先帝棄京而歸曙州,蓋此情不若彼情也?臣子皆驚,鍾續怒目帝。將軍自若曰:吾之愛,豈因先帝之厚薄而有變?一言出,皆敬其磊落,帝愧之,自飲三杯謝罪。」
「相揚痴暱將軍數年,嘗有人戲言:彼心有愛,汝何暖一冷石。相揚黯然。將軍察,嘆曰:廝守一日,勝空念千時。遂與相揚交好,不隱不避,其為人坦白如斯。眾知,亦無人薄責。」
「上書令蘇桓年少美姿容,殊贊之。將軍駐疆十年,歸,眾始嘆青山之外更有青山。時將軍四十有餘。」
「將軍善振士氣,每以鼓擊之,縱百餘人如千軍萬馬。」
岑破荊為人豪爽剛強,逢險事力挽狂瀾,生前身後均倍受讚譽;遲衡舊時部將梁千烈、霍斥、麻行之、扈爍、古照川、左昭等人,各有際遇,因建國立功,封賞優厚,偶有坎坷,仕途不順,因岑破荊紀策等舊友提攜,有驚無險,多於不惑之年歸田卸甲,富足一生。
萬里書院先後歷經十餘年始建成,環于山腰,意境清雅。
日月深長,木榮草茵,松柏竹梅蒼鬱,青藤薜蘿攀蔓,遠望如仙境。自那一年入山之後莊期再沒有下山過,就算皇帝召見也避而不見,在萬里書院最高處的無觀軒,深居簡出,宛如世外之人,世人高山仰止。
書院終是書院,不如翰林院誘人。
最初的幾年,猶有學子急功近利慕名而來;越往後,越像學院,因求功名者耐不住寂寞,莊期也越發高隱。數十年後,莊期著《中列》後離世。《中列》文簡義深,論天文,道地理,敘世悟,述生死。因其意博深邃,人多不解,《中列》遂只於書院內珍藏,外人少知。世事滄桑,如過眼雲煙,二三百年後萬里書院漸漸沒落,《中列》流落民間,有博學之士得之,著書闡意,如璞玉拂塵,光芒始鑑,被越來越多人奉為瑰寶。越至後世,莊期名望越盛,更有盛者,知莊期之名,而不知皇帝何許人也。
莊期畫像並未入遲衡的群賢閣。
當時正史對莊期的描述寥寥,有出塵皎月之語,後人只能憑空想象他夜觀星相的超凡之姿。
黑玉烏木,忘川恆水,彈指間。
遲衡將銅鏡覆下調侃道:“戰修,你辜負了的幾十年,幸好被紀策都彌補了。”
戰修嘻嘻一笑:“治國安邦,本就不是我的本責。策星君三世清逸,每一世修成正果後都逍遙歸隱,唯獨這一次,為了替你挑起半壁江山,轉了本性,回來後他一定饒不了你。”
“策星君在遺忘之前,大概是不想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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