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吃?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安錯怒目以對。
“我沒病。”遲衡喘了一口氣。
“沒病?你跌進河之前沒覺得渾身又癢又疼嗎?你中了‘七日癢’,別說什麼都不知道啊。要不是遇上了我,你現在肯定癢到生不如死。”安錯嗤笑,大不咧咧地坐到床沿。
這個郎中似乎靠譜,至少什麼話沒說他也知道自己的病狀,遲衡將心放下來。
“可我現在不癢了。”
安錯撓了撓頭,理所當然地抬頭:“我當然知道你不癢了,早在昏迷的時候,就幫你把毒性解了,但傷了氣,得補一補。現在是不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要想一輩子躺床上,就別吃!”
遲衡猶豫了一下,張開嘴。安錯拿著勺子一下一下喂著他,動作倒是嫻熟,得意洋洋地看遲衡。
“你該慶幸遇上了我,要是別人,醒來你也得痛苦死。”
遲衡無奈地說:“謝謝恩人,這是哪裡?”
“火羅山。”
火羅山?遲衡一驚,倒是衝得不遠,還是夷州的地界,但火羅山方圓百里都是霍斥的地盤,這可真不妙。
“我什麼時候能好啊?”
“不好說,至少得在這裡呆七天才知道。”安錯優哉遊哉地說,“七天,方能把毒除乾淨。話說回來,誰那麼毒要害你的,‘七日癢’可是稀世珍品,平常人不容易得到啊。”
“什麼七日癢,我就是在河邊割草,忽然就癢了。”遲衡斟酌著詞語,隱瞞真相比較好。
聽了這話,安錯沒有深問,反而歡喜起來:“為了治那‘七日癢’,我給你下了重藥,現在是不是渾身沒力?不打緊的,很快就好。對了,要不要人捎口信給你爹孃?”
不知道岑破荊怎麼樣,找不到自己肯定著急得不行。捎口信回去?只怕一說是梁千烈的人,直接就逮住扔地牢吧。
遲衡搖頭道:“沒事,全家只我一個。”
父母俱已不在?安錯同情地說:“那你就老實呆上七八天吧。你叫什麼名字?我師傅和師兄都沒在,正好等你恢復一點力氣,就可以來幫我幹活了,都快累死了。”
不知道什麼活能讓安錯發愁,遲衡躺在床上,感覺手邊的力氣一點一點增加,心情也變得輕鬆,鬼門關溜了一圈,竟然逃得如此輕易,要說還有不自在的地方,就是臉不知怎麼的一點一點繃緊了。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已是下午,遲衡撐著所有力氣下了床。
秋風颯爽。
安錯正坐在門口的小矮凳上,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抽著竹條編藤籃,見遲衡出門,歡歡喜喜地招手:“呦,能下啦?快來,給我劈竹條,累死我了!”
一點兒不見生分。
不由分說的狀況下,遲衡拿起了柴刀,手指發虛,勉強削了幾下。許是筋骨肌肉活了,反而有勁了,越劈越輕鬆,最後削得飛快。
安錯高興壞了。
別的毛躁,安錯編起揹簍來還麻利,手指在竹條間穿梭如蛇,很快就編好了一個,嶄新竹青色看著就心曠神怡。往背上一背,揹簍大小正合適:“那誰,遲衡,乘著天氣好,和我去採點草藥。”
遲衡看看天空,斜陽西下,薄暮如織。
“不礙事,有些草藥得沾上了露水藥性才起的。再說,我們不是去採草藥,而是找石頭去的,什麼石頭,到了你就知道。”安錯是個自來熟,話比水都多,不消多時,什麼倒出來了。比如師傅去元州給人看病了;自己要找石頭,所以在這裡搭了個破棚子住下了;比如有一種叫“四凶”的草,需吸納中秋的月色和露氣,方能採集,且只有中秋那一天,過期則枯;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藥草,說起來滔滔不絕。
安錯也問遲衡諸事,遲衡含混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