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秦夫人，你看，這裡的千日紅，開得不錯。不過它真的能紅千日嗎？&rdo;鄭懷素一開口就能讓一個外向的人也跟著憂鬱起來。

秦雨青的心情也沒多好，面對這個一身病態的四小姐，又覺得自己該說些振作的話給她聽：&ldo;懷素，不管花能開多久，即使凋零了，只要根還在，明年還可以再開。好比人，現在受傷了，只要心還在，就會漸漸好起來。&rdo;

鄭懷素卻是慘澹黯然：&ldo;若以花喻人，一生只有開一次的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果開錯了時間，開錯了地方，就沒有陽光雨露，很快就會凋謝。甚至，沒人知道它在這世上綻放過，也沒人知道它想綻放。&rdo;

&ldo;懷素，我覺得，這只是你自己的誤解罷了。開錯了時間，開錯了地方，只要花朵自己頑強不懈，就可探出頭，迎接陽光的照煦和雨露的滋潤。&rdo;秦雨青想讓她添些自信。

可鄭懷素看似悲哀柔弱，實則有些頑固不化：&ldo;未及出頭，已遇驟風，天不憐我，識人不清。秦夫人，你有幸與我大哥一場相戀，這才是完美的盛開著。&rdo;

秦雨青懷疑：那是盛開了，但完美嗎？

鄭懷素走到桌旁，提筆。秦雨青問：&ldo;懷素有興致寫字，疏散心中的抑鬱，這樣也好啊。&rdo;

&ldo;習字只是習慣，抑鬱是疏散不了了。&rdo;鄭懷素說：&ldo;別人都暗地裡說，看到我這張臉就難受，更無人願意看我習字了。秦夫人也無興趣看我習字吧？&rdo;

&ldo;怎麼會無興趣呢？你哥哥，弟弟是鄭家的書法三兄妹，很多人都盼著有幸一睹你的墨寶呢。&rdo;秦雨青走過去看。

鄭懷素笑得也那麼淒涼：&ldo;雖然是假意安慰，但還是謝謝你。&rdo;

秦雨青覺得實在很難改變鄭懷素的心境，只要她不做傻事就好。而她的習字寫的詩，讓秦雨青感到緊張：

《珠淚亭》

五載風雨五載念，一朝識破爾真偽。

惜吾心意東流水，皆付郎君收不回。

牆角迎春苦綻放，驟風無情連根拔，

今瞭世間無所戀，花木深處靜參禪。

秦雨青看出這很明顯：這是她對二姑爺薄情的懷恨詩。五載念，才十四歲的懷素，竟對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唸了五年？若只是如此耶不要緊，可她寫什麼&ldo;無所戀&rdo;&ldo;靜參禪&rdo;。這是要幹什麼，要自了還是出家？

秦雨青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鑽牛角尖的鄭懷素：二姑爺與三小姐亂倫，與你何干？你這麼痛苦作什麼？應該慶幸自己沒有被薄情郎戲弄才對。而你自己念著二姑爺，又何嘗不是對二小姐的不敬？你也有錯啊，懷素。我該怎麼說你才好呢？

猶豫間，有人來請秦雨青：&ldo;秦夫人，大少爺請你回去。&rdo;

&ldo;好，懷素，你習字吧。我們每日都可在此談心。&rdo;秦雨青說著，就走了，她想把此事的全部真實情況告訴鄭明儼，讓他做決斷，可這一說出，臉皮薄的鄭懷素受得了嗎？那就婉轉地說吧。

回到權標堂書房，鄭明儼和董友姑已在那裡了，秦雨青未及鄭明儼開口，就心急地說：&ldo;明儼，剛才我路過珠淚亭，見到四小姐鄭懷素，與她一番交談，還看了她寫的詩作。我感到她的情緒十分不佳，她面對著盛開的千日紅也能悲嘆作詩。她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怎麼看起來就像是個閨中怨婦。明儼，我們是否該關照一下她？懷素的嫡親二哥世渡粗蠻，五弟世襲還小，都不知怎麼勸慰她，你作為大哥……&rdo;

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