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總盼著孩子平安和順,聞諍從小受謝老侯爺“荼毒”,總想著沙場揚名、封妻廕子。娶了媳婦,小兩口過得也算和樂,可眼見兄弟們各各都有了差使,嫡兄頗受賞識遠赴江南辦差,而自個兒卻原地踏步,庶吉士出生,靠著祖父蔭庇掛了個閒差,他心裡頭那股不甘日益壯大,直到大姐姐回寧的訊息傳來,他靈光乍現,何不隨用這一身武藝隨姐夫保家衛國,親自給丹庭爭個誥命,給兒子爭個爵位回來!
想到做到,聞諍深知父母必不會答應,他索性一併瞞著,連素來親近的六妹都瞞的和鐵桶似的,只和小妻子交代了打算。丹庭沉默了片刻,確定丈夫的去意已決,柔順的收拾起細軟。聞諍一看傻了眼,這不是自家媳婦慣用的東西麼,“你,你這是做什麼?”聞諍一把按住丹庭的手,不可置信的問她。
丹庭朝他笑了笑,輕鬆卻又堅定的回答,“丈夫就是天,天在哪兒,我當然就在哪兒。”
聞諍從來不知道溫婉柔順的世家女子竟能如此決絕,如此堅定。多少個夜晚,他看著熟睡的妻子,偷偷起身想走,不待穿戴完畢,身邊人便已清醒,跟著一道穿衣起身,眼裡波瀾不興,一聲抱怨都沒有。白日他當差,小妻子便天天候著時辰在正院口等著,風雨無阻,竟讓他不敢正視。夫妻本是一體,或許,他們就應不離不棄,白首到老。
宜瓊走的那一日,天下起了毛毛細雨,細密無聲,打在臉上讓人分不清是淚是雨。
謝氏緊緊拉著女兒的手,一雙眼膠在宜瓊身上,像要把女兒刻進腦海裡。
宜瓊捂著嘴忍住哭聲,另一隻手握緊了母親的手,平安和長壽見母親和外祖母淚意漣漣,體貼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吱聲,眼珠子直轉溜,平安一眼掃到宜珈,想起了車裡的九連環。
“六姨,那九連環,您還有多的麼,再給我幾個行麼?”平安仰著頭看向宜珈,童音嫋嫋很是可愛。
宜珈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想了想,那工匠師傅既能做出一個,想來其他的必也有辦法做成。她大方的點點頭,空頭支票使勁開,“行,以後六姨著人給你們送過來,要多少有多少。”
王匠頭:吐血身亡,有事燒紙。
長壽也擠過來,抬頭仰望,聲音有些含糊,“六姨,那個好難,長壽解不開……”話音委屈巴巴的,長睫毛眨巴眨巴,看得人心癢癢的。
宜珈心裡的小人在奸笑,哈!終於也有土著不會的了啊!(為難倆孩子,你丟不丟人!)心裡扭曲,她面目和善,不客氣的揉揉另一個外甥的腦瓜,得意洋洋,“長壽可以帶回去慢慢解,讓孃親一道幫著也行。”多好的親子活動,大姐不用謝。
謝氏一把掐住宜珈手臂內的嫩肉,把她掐的呲牙咧嘴的,“別欺負你外甥!”
完了完了,她娘長久以來偏在她那兒的心現在轉移陣地了,宜珈內心哀嚎,揉著胳膊哀怨的看謝氏。
謝氏不理她,當媽的喜歡孩子,可有了孫子輩,兒子女兒識相的靠邊站,謝氏對著長壽和平安眉目慈祥的令人瞠目結舌!
眾人一大早起來在正院門口罰站,謝氏和宜瓊有說不盡的話,宜珈和兩個外甥依依不捨,剩下的孔氏、老七跟著作陪,誰也沒發現陣營裡的六奶奶崔氏忽然失了蹤影。
千不捨萬不捨,宜瓊終是帶著孩子上了路,宜瓊頻頻挑起車旁的簾子,遠遠往漸行漸遠的孟府眺望,眼淚倏倏下落,長壽笨拙的朝母親呵氣,替她擦眼淚,“娘不哭,長壽呼呼,娘就不疼了。”
哥哥平安已略微懂事了,知道母親牽掛外祖家,坐在車裡努力安慰母親,“母親別傷心了,父親還在家等我們呢。”和相處不過三天的外祖家相比,平安還是更記掛從小跟著跑的父親,在他心裡那個偉岸英武的身影。
宜瓊拿帕子擦乾淚痕,將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