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豎的尖尖的,派了好幾撥人時刻關注著老爺子一處,而婆子們傳來的訊息越來越讓她驚心,不斷有大小轎子、馬車停在平鎏侯府大門前,下來的都是謝家資深大佬,宗族老人,更有大理寺卿裴大人親自到訪,儼然是幅要有大事發生的樣子。 ……%)翁氏心跳得飛快,咚咚咚,聲如擂鼓,難不成……公爹竟親自請了族人要逼迫相公休了自己?!
翁氏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越想越覺得是,唬得她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她一把從床下翻出個雞翅木八寶盒,套上鞋就往婆婆院裡衝去。翁氏不等兩旁丫頭通報,直直闖進正屋,卻赫然見到身著全套一品誥命夫人朝服、大妝大斂的謝老夫人,如此威嚴,如此莊重,竟讓翁氏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婆婆如此鄭重的打扮,更坐實了翁氏心中的想法。
翁氏跪爬向謝老夫人,一張嘴就哭了出來,“婆婆,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您原諒我這一次,銀票,銀票都在這裡,我都交出來,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謝老夫人一臉狐疑,接過八寶盒翻開一看,裡面竟滿滿都是大額銀票,謝老夫人粗粗一數,竟有好幾萬兩!一品官一年的俸祿不過一千二百兩,謝家身為侯府勳貴,一年所用開銷也不過五六千兩,而小家出生的翁氏當家短短几年竟斂了數萬兩!若說這不是民脂民膏,謝老夫人打死也不信!
“這些……這些不義之財,你是從哪兒來的?!”謝老夫人瞪著翁氏問道。
翁氏抖了一下,被老夫人的威勢嚇住了,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是……大多是媳婦買賣商鋪所得,還有一些……還有些是媳婦借了租戶得的租錢……”
謝老夫人哪有不明之理,這商鋪怕是強買強賣的,那些租錢怕也是剝削了百姓來的,不然哪來的好生意幾年裡就賺了一般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銀錢!謝家幾十年來低調守法,從不欺壓百姓,可如今平鎏侯這塊招牌,怕是要徹底倒了……老夫人原先對翁氏無辜受累還有些不忍,可這會兒卻連僅剩的一絲同情都沒了。
“罷了,罷了,你跟我到前廳去吧。”老夫人再不看翁氏,穿著一身華服,領了眾僕婦,浩浩蕩蕩往正堂走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翁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整個人飄飄忽忽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彷彿是在看一出精彩絕倫的大戲,與她本人毫不相干。
她見那滿堂的老爺官人一臉冷漠,她見地上跪著的丈夫縮著腦袋一言不發,她見尚翊和同璧哭著摟住自己聲淚俱下,她見正襟危坐的公爹和婆母翻開那再眼熟不過的家譜,用毛筆輕輕劃了兩道痕,便將他們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徹底葬送。
她的丈夫謝宴忽然間失了世子之位,去名除籍,再不得姓謝,她也再不是平鎏侯府的少夫人,可偏偏她的兒子謝尚翊仍算是謝家人,甚至頂了謝宴的位子當了新任世子!翁氏擦了擦眼淚,她的丈夫一無所有,她的兒子卻擁有了一切,這算什麼?!
公爹一長串的話裡她只聽懂了指責她丈夫收受賄賂,欺壓民脂民膏之言,翁氏深深看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謝宴一眼,她嫁給這個男人二十年,有怨,有恨,可更多的是牽掛,如今他一無所有,只剩下她這個結髮糟糠之妻……
“老爺所言差異,貪汙之事,並非相公一人之錯,實乃賤婦從中挑撥,貪心不足誤了相公,才鑄成此等打錯,望老爺明鑑,若要除名,請將賤婦一併除去,賤婦感激不盡。”翁氏嘶啞的嗓音迴盪在寬闊的堂中,眾人的眼光聚焦在她身上,翁氏期盼了多年的眾人矚目之時卻是如斯境界,翁氏仍挺直了脊樑,彷彿女王般環視四周,最後定格在一旁張大了嘴卻不知說什麼的謝宴身上。
“相公,成婚之日,你我相約白首同心,敏兒不敢相忘。”翁氏對謝宴笑了笑,笑容裡毫無苦澀,反倒是一片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