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低階趣味。”
杜明被半路殺出的嘲諷一梗,西瓜子還沒吐就直接吞了進去,咳嗽好一陣,眼淚都生生擠了出來。剛緩過來,杜明摸著剃成板寸的頭頂,慌慌張張地喃喃自語:“完了完了頭上要長瓜苗!”
“別以為沒人發現你幹了什麼,今天跟了小唐一路吧。”葉修把西瓜從中掰成兩半,慢條斯理地嚼著。
“跟就跟!我光明正大地跟!”杜明深以為榮地挺起胸膛。
直到七夕活動結束,兩個日夜顛倒不顧作息的宅男才停止運轉。葉修矇頭足足睡了十八個小時,周澤楷也沒有立場指責他——葉修線上的時候他的頭像沒有暗過,葉修錯過的飯點他也空腹捱過,完美作息和日常跑步都被扔到了一邊,左邊眉骨還長了顆飽滿的痘。
葉修惺忪的眼神,總控制不住地落在鏡子裡那顆格外顯眼的痘上。他站在鏡子前有氣無力地左右推拉牙刷,恍惚間,身側的青年似乎伸手過來抓了抓他蓬亂的頭髮。
今天看起來又是個很普通的一天。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也不會產生新鮮事。
吃完晚飯,葉修從冰箱裡拿出半個西瓜,一邊看電視一邊用勺子挖著吃。高溫酷暑不知要延續到哪天,雨依舊沒有降下來,天地迴歸成火爐。陽臺門外,大氣膨脹著扭曲了光線,雲彩璀璨而稀薄,像是焚燒過的紙片。
“小周。”嘴裡甘甜的冰西瓜失去味道,葉修放下勺子,神色凝重。
坐在沙發上的青年立刻放下遙控器,豎起耳朵說:“前輩?”
大片的紅色高溫預警,很容易讓人心煩意亂。玻璃門隔絕室外夏日的喧囂,四周安靜下來,剩下的只有女主持有條不紊的聲音,和天氣預報明快的背景音樂。空調吹得手臂冰涼,葉修忽然覺得喉嚨被什麼東西梗住了。
“我……可能要回興欣。”
他第一次覺得,一句話也能產生破釜沉舟的意味。
青年保持著沉默,不知道是正在消化這個訊息,還是消極地抵抗。葉修知道不該這麼猶豫下去,他必須得說清楚——把這幾個漫長如年的月份所釀造的心情,告訴給周澤楷聽。話語可以產生隔閡,但它最原始的目的,是為了消弭誤會。
“正是因為我不會一去不回,正是因為我對這裡越來越不捨,所以我才會放心大膽地說要回去。”葉修對上那雙突然亮起來的漂亮眼睛,不自然地挪開視線。面對周澤楷,他早已習慣自己不時地不自在——更直白一點,叫難為情。
這種心情對於葉修,可稱得上暌違已久。
“所以,”很快,葉修又恢復了慣常的隨性,挑起一側眉峰,他對明顯怔愣不已的現聯盟第一人說,“在離開之前,不打算把一些話告訴我嗎?”
葉修惡趣味地拖長尾音,欣賞後輩逐漸侷促起來的表現。那張俊俏的臉猶如變魔術似的漲得通紅,周澤楷抓著自己的膝蓋,千萬個念頭糾纏環繞,他猶如一個站在無數條分岔路前的迷路人,手足無措得近乎可愛。
停頓片刻,葉修終於決定送給槍王最後一顆子彈。
“比如說……確定關係之類的。”
TBC
(二十九)
“啪嗒。”
這是遙控器撞擊大理石地板的聲音,也是周澤楷的心跳漏了一拍的聲音。那幾個字具象化為石塊砸中他的腦子,投進他風平浪靜的識海。周澤楷的腦子空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結結巴巴地確認道:“前……前輩……”
如同被扔進了烤箱的麵糰,高溫的灼烤下逐漸膨脹鬆軟,黃油、糖和一點可可粉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周澤楷的臉緩緩地被紅色侵佔,全身各處的血液朝聖般地向雙頰奔湧,他甚至失去了彎腰撿起遙控器的力氣。
可是,當那雙抖動的槍口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