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的菊花菜和馬蘭頭,裝在白色的塑膠袋裡面,綠津津的,帶著水,看著就讓人歡喜。買了各色的菇類,準備回去做個野菌煲,市場轉了一圈,買了些肉,有買了些其他東西,在雜貨鋪買齊了調味料,才提著東西,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回走。
居然碰上了難得的火燒雲天氣,天邊紅得像新娘的嫁衣,獵獵地燃燒著翻湧著,一派富足安詳的盛世之景,渺渺抬頭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往旗家別墅走。
老遠,就看見旗家別墅門口的行道樹下停著一輛熟悉的蘭博基尼,一個頎長的身影倚著車子,微弓著背,低著頭在吸菸,簡潔的白襯衫,形狀優美有力的下頜、腕骨、指節都被通紅的火燒雲染上一層豔麗復古色彩,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張年代久遠的油畫。
渺渺趕緊走過去,“阮東庭?你——找我有事?”
阮東庭抬起頭,將手中的煙熄了,接過渺渺手中的塑膠袋,示意了一下,“先進去吧。”
渺渺趕緊拿鑰匙開了門,一邊讓阮東庭進來,一邊說:“正好我買了菜,一直都是你請我吃飯,這回我請你吧。”
渺渺其實也是自小嬌生慣養的,這些家務事都是最近幾年練出來的,好在,她本來就是個喜歡吃的,又挑嘴,做飯對她來說倒是不討厭,再加上在孔娘子的薰陶下,有幾個菜還真是很拿得出手,倒是阮東庭再一次讓她大開眼界了,這位大少爺,大當家,大boss,比起渺渺來肯定更加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加奉行“君子遠庖廚”,看得出,他對家事,確實不熟練,但,他有一個拿手菜——紅燒肉。
阮東庭說,他念書那會兒,正是男孩子飛快地長身體的時候,一天吃四頓,晚上一樣餓得慌,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半夜起來到廚房覓食——阮家雖是家大業大,對家中子弟的約束卻是非常嚴格的,他姐姐自然是疼他,卻也知道無磨礪不成材,因此,這位富家公子求學期間倒和一般的留學生一樣,需要勤工儉學,需要和人合租房子——那時他和一個美裔華人一同住在一戶韓國人家裡——這個人就是渺渺在慈善舞會上見過的章七——兩個人半夜裡常常在廚房不期而遇,都是年少輕狂的年紀,都是無肉不歡的食肉動物,一來二去,別的沒學會,倒是燒得一手的好肉,他們那時候一人吃下一隻四五斤重的肘子絕對不在話下。
渺渺聽得要笑死,想像如今這個衣冠楚楚冷靜自制的商業鉅子挽著袖子大口啃蹄髈的樣子,覺得時間真是個好玩的東西。
不過,阮東庭確實有一手,一盤色澤金黃,酥爛多汁,香味誘人的紅燒肉上桌,一直燒不好葷菜的渺渺簡直嘖嘖稱奇,嘴饞地趴在桌子上先嚐為快,一口咬下去,味道那叫一個贊,濃郁赤紅的醬汁便溢位嘴角,渺渺伸出舌頭小孩子般地舔了舔,對期待著望著她的阮東庭很肯定地點了下頭。阮東庭的臉上便漾起淺淺的笑,簡直有種風華絕代的味道了。
正在這時,阮東庭的電話響了,他脫下身上的圍裙,走到門外去接電話。渺渺也沒在意,起來擺碗筷——桌子上除了那盤紅燒肉,其他都是出自渺渺之手。
阮東庭打完電話進來,渺渺正好端著野菌煲上桌,朝他笑了一下,“可以吃飯了。”
說著舀了一碗野菌煲的湯放到他面前,阮東庭愣了一下,還是拉開椅子坐下來,端起碗,白色的湯,鮮得素淨,異香撲鼻。
渺渺也給自己舀了一碗,坐到他對面,指著桌上一盤樣子有些奇怪的菜笑著說道:“這個是菊花菜,你沒吃過吧,它的葉子很像菊花葉子,根部比較硬。我小時候住在寺裡面,經常吃,那時候很不喜歡,嫌它味道苦殷殷的,誰知道後來沒得吃了,卻想念得狠。它的香味蠻奇異,細細嚼起來,還是很有味道的,我聽賣菜的老農說,這個有藥用,很清火,小孩子吃了,夏天不長痱子。”
阮東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