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讓讓。”南山這會兒連敬語也不用了,舉止呆愣地示意徐妙文往後退退,距離那牆有好幾米遠時,她輕快跑起來,隨即一躍而上,竟像只靈活的猴子般攀住了牆,再往上一撐一縮,利索地翻了過去。
徐妙文看呆了眼。
裴渠黑眸中的光更深了。
不管心情如何,兩人眼界中只剩了一堵光溜溜的牆,而南山早就在了牆外。
南山順利翻過去後忽然不怎麼想回去了,雖然眼下渾身溼漉漉,但她只要能避開巡街武侯,在哪兒都能對付一晚上,總比回去讓徐妙文那隻碎嘴子鳥妖公報私仇強。
牆內的徐妙文見她遲遲不進來,嚷道:“快他孃的爬進來!我有話問你!”
南山不高興理他,正四品的妖怪也只是妖怪,她不怕妖怪。
她倚牆根坐著,抬頭看看天,彎彎的月亮長得是真的醜。
直到裴渠開了口,說:“南媒官還是進來罷。”
她這才稍稍有些動搖,轉過身猶豫一番,爬了上去。但她爬上牆卻又不著急下到另一邊,而是穩穩當當坐在了牆上,背對著牆內二人道:“某白日裡誤了時辰,踩著最後一聲鼓進了坊,卻見府門已是關了,敲了半日也沒人理會,因不想做翻牆這等勾當便想著在哪兒湊合著過一夜,可沒想被巡街武侯發現,他們追了某整整四條街,某怕極了,好不容易又繞了回來,也顧不得旁的就直接翻了進來,郎君的屋子離這最近,門又未鎖,某也是腦子實在發暈才推門進去的,進去後某就清醒了,正要走,郎君卻好像醒了,某情急之下只好——”
她忽然頓住了,好像在等裴渠的反應。
裴渠卻說:“你下來罷,我不怪罪你。過會兒武侯若再過來瞧見你坐在牆上,還是要抓你走的。”
“慢著!”徐妙文看不得好友心軟,連聲阻止:“她不說清楚這翻牆本事哪裡學來的我是不會放過她的。”他眯起鳳目,幽幽道:“翻牆自如到這等地步,非奸即盜,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南山依舊背對著他二人,聽了這話忽然歪了一下腦袋,隨即又擺正了,對著一輪奇醜無比的彎月說道:“少卿生在高門大戶,被管教得厲害,豈知小門小戶家的孩子五六歲就能翻牆上樹摘果子了?”
拐彎抹角笑了徐妙文見識淺薄。
徐妙文頓時覺得心塞,卻見南山一雙細胳膊忽地一撐,眨眼間便轉了個身,面對著牆內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徐妙文心塞歸心塞,忍忍便又是一個狡黠的好官。於是他頓時裱上一張談判式的笑臉,道:“雲起不同你計較,但我這裡不會與你這麼算了的。若是明日我去武侯那裡說一聲,你還是會被抓走,畢竟你夜間在街上行走為實。若不想被粗暴的武侯揍得鼻青臉腫,你還有一條路可以選,且這條路簡單容易還能致富。”
脅迫完了再給丟個肉餌,雖然老土了些,但在徐妙文眼中,是對待小門小戶出身者的最有效辦法。
無疑,南山就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丫頭,就算聰明瞭些,她也有小門小戶的侷限性——貪生怕死,見錢眼開。
南山水亮的眸子轉了一轉,竟也正兒八經談起生意來:“少卿此話怎麼說?”
徐妙文見魚兒上鉤,心情大好,娓娓道:“雲起的假眼看著也快到頭了,下月便要回朝做事。他一走九年,回來後朝中錯綜複雜他什麼也不知道,簡直是個白痴。但據我所知,你對朝中這些歪歪繞繞的關係來歷清楚得很,所以你不如別做媒官,跟著雲起做個長隨算了,反正也不會短了你的錢。”
南山低頭看腳,裝傻充愣:“朝中歪歪繞繞的關係某哪裡懂呢?某隻會給人牽線拉媒罷了。”
“錢算兩倍,今晚的事既往不咎,讓雲起寫字據按印。”
南山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