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她悶聲道,“我只是回來拿我的東西。”
她背對著他。發頂只到他肩膀處。聽到她重重的鼻音。他的目光,落在她緊緊的捏著包帶的手上——無名指上,細細的,藏在指環後的,最淺色,也是最深的印——他隻手開啟盒子,將那指環取出,扣在指間。看得到、摸得出那劃痕……那是她發著狠,硬是想要掙脫的痕。
他拉過她的手來。
她掙脫。手握成了拳。
他使著力氣,將她的手再度抓住,盯著她的眼睛。
她奪手。
他堅持。將她的手指掰開,把指環塞進她的手心裡。
“拿著。”他的手溫熱,連著她的手,攥緊了,“先拿著。”
她瞪著他。因為這緊握,全身都在用力,抵抗來自他的強烈力量。
“在全都結束以前,拿著。你會少些麻煩。”他的眸子,是平靜無波的潭。定定的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大伯昨晚打電話來找你……”他感受到她的輕顫。
她只定定的看著他。
“給大伯回電話。我們……今年還沒有去大伯母墓上祭掃。”他聲音沉沉如暮色。說著,將手鬆開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有動,也沒有張開手掌。
他只是看著。
那枚指環,在手心裡,薄薄的一圈,握的緊了,幾乎感覺不到。可是分明在的。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摘下來的,手指上空空的,心也空空的……她深吸著氣,問:“媽媽回來了?”
“有我。”
“爸爸媽媽那裡……我,和你一起。”她轉開了臉,“但是你答應我。”
“說。”
“不能說……”她不看他。心裡疼著。不能說,那些。
佟鐵河望著她的頸間,那密密的、沉重的呼吸,令她頸子顫動,也讓他呼吸阻滯。
“不能說不該說的。我不會說。你也不要說。”她終於把話說完,“我不想讓他們傷心。”她困難的嚥著口水。
佟鐵河按在門上的手,幾乎要控制不住,去掐住她那纖細的頸……這是什麼樣的女人,他們在談的,是什麼?她還在擔心那些!
“這兒有我,顧得好你自己那邊。爸爸那裡,身體也不好。你,不如等到他忙過了這陣子,回來安定下來再開口。”他儘量沉著的說,“橫豎也沒有幾日。你總不至於……”他頓住了。
靜靜的,兩個人都望著對方的眼睛。
“我會。”她應道。
他替她拉開了房門,“爺爺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我希望,你儘量低調。”
她半轉了身子,看著他,張了張嘴。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爺爺身體不好”上了。
鐵河看到她臉上瞬間劃過的關切,心裡一陣難受,他硬著心腸,說:“不過,這和你,也沒有太多關係了。但這就當是,我對你的一點兒請求。”
請求。
自端握牢了包帶,看了他好半晌,說:“如果……什麼時候去看爺爺,和我說。”她沒有等他再開口,轉身出了門。
那道門在背後輕輕的闔上。她忽然覺得腿有些發軟。她扶了一下牆。下來的時候,客廳裡依然是靜靜的,只聽得到廚房裡有水流的聲音。
“陳阿姨。”
陳阿姨回頭,自端站在廚房門口。看到阿端仍是進來時候的衣服,懷裡抱著電腦包,陳阿姨愣了一下。
“阿姨,我走了。”自端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笑一個。可是笑不出來。
陳阿姨手裡拿著的桂魚“撲魯”一下滑回水盆裡。
自端將包的肩帶勒了勒,調整一下高度,有些沉。
“阿姨再見。”自端說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