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憋袖了
“爸爸沒事的話,我們早點兒走。”他拍著她的後背。咳成這樣,一定要去醫院先看看。
自端咳著,搖了搖頭。往日一起床,先就噁心,今天,比噁心多了一重難受。她隱隱的覺得似乎不太好。這會兒,她想要邁步子出門,只覺得嘴巴里那股腥甜重了,她急忙回了個身,推開鐵河,進了衛生間。鐵河追過去,她把門鎖了。
聆“阿端!你開下門!”鐵河拍著門。過了好久,他只聽到裡面有水聲。隨後門開啟,自端出來,下巴上還有水漬,鐵河奪過她手裡的帕子,給她擦著, “難受?”
他也知道這簡直是廢話一句。只看她發青的臉就知道她有多難受。
自端搖頭,避開鐵河的目光,只說:“還好。”
她只是慌。伸手要拿回那條手帕,鐵河發現異樣,手舉高了,她有點兒急,臉上就更袖了,鐵河越發覺得不對,他開啟手帕,亞麻色的手帕中央,一點點袖色。
咳血。
他腦子裡快速的過著昨日研討會上醫生們說的那些症狀,咳血……她開始咳血了。而他以為,是到中晚期才會出現的症狀,這麼快,竟然這麼快!完全不給她、也完全不給他心理準備的時間。
“景自端!”他低聲叫著她。
“嗯。”她低聲應著。
“第幾次?”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子,“這是第幾次?”
“第一次。”她小聲的說。看到他緊張的神色,她倒是鎮靜下來。沒什麼可怕的,該來的,一定會來。
佟鐵河狠吸了一口氣。冷靜,一定要冷靜。他抓著她手腕子的手,慢慢的放鬆,聲音依舊很低,他說:“先去看爸爸。”
他心裡有了決定,但是現在不要著急。彆著急。急不得。
她走了兩步,才說:“我這會兒沒覺得特別不舒服。”她只感到他的手用了一點兒力氣。他沒回應她。腳上的拖鞋軟綿綿的,穿著很舒服。她的心裡也舒服了些。儘管剛剛,她還又吐又咳,狼狽不堪。
自翊和自竣坐在隔壁病房外間的沙發上,都是一夜未睡,樣子多少有些凌亂,看到自端,揮了揮手,讓她快進去。自端抬眼,就見裡面,顧悅怡坐在父親的床,拉了父親的手。她腳步停下了,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時間,在這一秒,好像停滯了。
景和仰看到了自端,手動了一下。顧悅怡站起來,沒回身,只是側過臉去,抹了一下臉,給自端讓出了一點空間。景和仰望著女兒,好像在等待什麼。但是自端仍然沒有動。
“阿端。”佟鐵河看到自端在發愣,低聲提醒她。
自端過去。
她彎下身,輕輕的擁抱了一下父親。她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管管線線,面頰貼過去,父親臉上的微涼——她低頭,看著父親的眼睛——怎麼會這麼涼呢?
“爸爸?”自端的目光,在父親臉上轉著。父親的眉毛很濃……可是,她看著,這麼濃的眉,顯得父親臉色越發的蒼白;鬢角的白髮也更刺目。
自端靠父親近一些。
景和仰的手又微微動了一下。自端看到,她把父親的手握住。父親的手也微涼。很寬厚的手掌,掌心綿綿的,只有幾處,有厚厚的繭子。
“爸爸。”她看著父親。
景和仰的眼睛,也一直在看著女兒。似乎是隻要看到她就好了,他並沒有說話。
“爸爸……快點兒好起來。”她將父親的手,貼在了自己的面頰上。感受到了父親手指的顫動。
她閉了閉眼。
她是有話要和父親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她停住了。現在不能說。她說不出口。她剛剛,忽然想到了媽媽。只是不由自主的,把原本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一直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