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車停好,從後車廂取出了一個紙袋。我們走到房子的前門外,才發現誰都沒鑰匙。他把手放在門上,似乎想用超能力穿過去,我拉住了他:「等等,那邊似乎有扇窗戶沒關,我們爬窗戶,偷偷溜進去吧?」
自從高中畢業,有好多年都沒試過這麼做了呢。說著這句話,我走到右邊那扇隨著風輕輕搖晃的窗戶前面,果然發現可能是工人忘記關好,窗扇是半開的。我伸手把細格子鑲彩色玻璃的窗戶拉開,試了試高度,手拉著窗臺,踮起腳尖,朝裡面張望。藉著日光,看見原本的傢俱已經都搬空了,裡面空蕩蕩的,也沒開燈,牆壁上也還是什麼都沒有。
地板什麼樣就看不到了,應該是都拆掉了吧,他上次說過想要裝上全木地板的。我正看著,忽然感到腰上一雙大手抱住了我,然後身體被舉到空中,回頭見到他在陽光下微笑的雙眼:「我託你進去,扶好了。」
我伸手抓住窗櫺,他把我舉高,腰部到達窗臺高度以後,我就輕鬆的爬了上去,跳入室內。剛一轉身,他也已經探身進來。
我看,他在地球上住了幾百年,應該還沒有機會做這種事吧?真的好好玩。就像兩個頑皮的大孩子,拍拍褲子和膝蓋上的灰塵,偷偷潛入沒人的空屋。我們拿著紙袋,穿過前廳、昏暗的小客廳、還留著一半流理臺的廚房,到了後院。
後院有柔軟的草皮,青草已經保養得很不錯了,間或開著些黃色的小花。長椅上倒是很乾淨,他從紙袋裡取出一張大大的牛皮紙,把食物跟瓶裝水都取出來擺在上面。
然後我們坐下來,他靜靜的望著不遠處的紫藤花架,陽光從其間穿透灑下,顯得靜謐又悠閒。現在花期已過,看不到花影,但想來等到明年,一串串夢幻般的藤花落下,應該是絕美的景象。我躺在他的旁邊,頭枕著他的大腿,手裡玩著幾根嫩枝,試著把它們編織成一條辮子般的手環。
「這裡真舒服。」我還覺得有點惋惜,要是能早點搬進來就好了。看看這房子,原本的佈置就簡潔大方,住下來倒是沒什麼問題,連角落的玫瑰花叢都成活了。只不過,兩人有商有量佈置新居的樂趣也不能錯過,「所以難怪人家說,好的東西就是要等待,好期待真正搬進來的那一天呀。宇別就有地方可以玩了。還要多久呢?」
「應該……也不用多久。」他的聲音有點沉,「我也覺得,住在這裡真不錯。」
「是吧?都敏俊。」好像有點太短了,我拉過他手腕比了比,嗯,的確太短,繼續編。
「這是什麼?」他終於注意到我在玩的東西,問道。
「宇別教我的,上次他從學校帶回來一條特意送我,真好看。」我說,「我就問他,怎麼沒有爸爸的呢。他說因為爸爸是男人不需要。其實男人也可以戴的吧,這個叫做永恆結。」
他就默默的看著我編繩結。
天氣很好,又高又藍,空氣清新,就像在曠野。「有時候我在想……」我輕聲說:「你聽了可別生氣喔……不知道那邊那個時間,現在怎樣了。和你在一起越開心,不由自主的,就會有點掛念。那個人,如果不在這個時空,那就應該是回去了吧,有沒有和我們一樣幸福呢?」
他放在我肩頭緩緩摩挲的手忽然一頓。
「說好了不許生氣的育。」我支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臉上神色倒沒有不開心,眼神格外悠遠,閃動著黑沉的光,深深的注視著我,許久才在嘴邊露出一點隱約的微笑,「我想,那邊應該一切都很好,已經恢復原狀,說不定,也住在這房子裡,看著孩子們跑來跑去。」
我們一起把目光投向草坪,似乎真的看見長高了許多的宇別和已經學會跌跌撞撞走路的宇安,帶著飯糰和饅頭在草地上追逐嬉鬧,孩子們清脆的笑聲妝點著悠閒的午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