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念轉回來,復又趕緊橫眉立目,保持敵視表情,繼續瞪狄九。
可惜啊,狄九這時候沒空看他,這麼七情上臉,真個白做給瞎子看了。
狄九的全部力量,都用在努力控制自己那痛楚無比且疲憊無力的身體上了。
咬著牙,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知覺找回來,用手撐著身後的大樹,把大半個身子都倚在其上,藉著力,儘量在人前不露狼狽地慢慢站起來。
僅僅只是從地上站起來,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他做來,已經是無比的艱難。短短一個起身,於他,卻似百年那般漫長。
然而,到底還是站起來了。儘管面無血色滿頭冷汗。儘管不得不靠身後地大樹,才能勉強看似站穩。儘量咬牙間已不知不覺嚥下數口不斷湧出來的鮮血,除了血腥味嘴裡已沒了別的知覺。
但他到底還是站起來了。
舉目望向山道的盡頭。
那個人,要來了。
他僅僅,只是,不想無力地倒在地上,以那種姿態,等待那人到來。他僅僅。只是,想要用自己的腳站穩在這片染滿他鮮血的土地上,平靜地面對那個人,面對這一切的最終結局。
山道盡頭,飛躍而來的人影倏然入目。
他……來了。
即使身體已傷得千瘡百孔,即使力量已渺無蹤跡。隔著這樣遙遠地距離,他還是輕易辨認出了他的身影。
這麼久了……
那時受他一劍,他回首相望時是怎樣的目光,怎樣的表情,又是用怎樣的語調說出最後的叮嚀,忽然之間,都記不得了。
還記得地,只是自己是如何冷眼看他倒下,冷眼看他掙扎,然後。帶著怎樣冰冷的心境,一去不回首。
兩年半以來。聽人說起過他無數次,看過所有關於他的密報。然而,直到這一刻,幾乎是天絕地滅之境……
他才再次,見著了他。
狄一雖然事先做足了防範,還是被傅漢卿那一聲斷喝震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晃晃腦袋,暈暈乎乎站起來,傅漢卿已經把後面那一大段話也嚷完了。這才有空回頭望他:“你有沒有受傷。”
狄一喘口氣,運功內視。然後心有餘悸地說:“一點小傷,倒是無妨。不過你……”
想了想,卻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那種震驚和感嘆,苦笑著搖搖頭:“罷了,我們先上山吧。”
傅漢卿見他無甚大礙,心中一鬆,連忙回頭向山頂奔去。狄一眼中略有憂色,嘆息一聲,跟隨在他身後。
他算是離傅漢卿最近,知他最深的人。卻也從來想不到,傅漢卿放手而為,力量可以恐怖到這種地步。
這樣過於強大的,幾乎為世不容的力量,當眾展露……
世人都知道了你如同神魔,你又如何重新融入人世?
還有誰,能再以平常心來待你。
狄一深深嘆息,怕是連他自己,也做不到了吧。
眼見山峰將至,他恐怕傅漢卿沒有經驗出什麼差錯,連忙加快身形搶在他前面,乍然入目的就是此刻已瀰漫到整個山峰的七彩煙霧了。
他想也不想,伸手一攔:“小心,有毒。”
“毒?”傅漢卿愣愣重複一聲,然後揮出一掌。
整個山峰倏得颳起驚人狂風,所有的樹木枝葉都瘋狂地搖晃起來,不管是什麼煙被這等巨風一吹,立刻飄散而去,轉眼就掠過整座山,在前方江流之上,漸漸消散了。
狄一瞠目結舌望著忽然之間清明光亮起來的山峰,說不出話來。
剛才,那個……是掌風?
如果這是掌風……
那平時他們這些所謂高手劈出來地是什麼?蚊子扇翅膀?
唉,本來還很慷慨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