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被人掀開,重華帶著一股夏夜特有的清涼之氣進來,銀白色的月光下,他的面目格外英俊,眼神也格外溫柔。
他靜靜地看著鍾唯唯,半彎著腰,既不前進,也不後退,只是專注的等待她開口。
鍾唯唯有些吃驚,沒料著他居然這麼晚了還特意出來接她,便往旁讓了座位,帶了幾分笑意:“怎麼來了?”
“怕你跑掉。”重華坐下來,接過圓子抱著,一本正經:“之前太累,趴在桌上睡著了,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從清心殿到昭仁宮,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你和圓子都不見,又又也不理我,怪我害得他從小就沒有爹孃,還氣走了你。”
“聽上去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鍾唯唯調侃他:“但帝王不就是天生的孤家寡人麼?”
重華騰出一隻手,緊緊攥住她,沉聲道:“可我不願意。若是不曾遇到你,那也罷了,既然遇著你了,那我便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的。”
他回頭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毫不避諱的說,哪怕我就是死了,也想要你陪著一起,所以我仔細想了你提的那個問題。”
倘若兵臨城下,倘要滅國,倘若需要犧牲她來成就萬千人的性命,他會犧牲她。
但他做完該做的事之後,便會去陪她,不管她認不認可,他用性命去填補。
“一樣,若是需要犧牲我一人,成就千萬人,請你不要客氣,但將來有了空,請記得一定來陪我。”
重華沉聲說道:“這是帝王的責任,也是皇后的責任。”他溫柔地注視著圓子:“也是圓子的責任。”
“阿唯,你可滿意?”
鍾唯唯沒有正面回答他,只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我只是害怕自己跟不上你的步伐而已。”
馬車粼粼,駛進重重宮牆之中。
微風輕揚,捲起一地白花。
秋袤藉著夜色走進驛館,何蓑衣歪靠在榻上睡著了,一卷書蓋在臉上,一隻手垂下榻沿,被子也只蓋了一隻角,桌上放一隻用過的藥碗,藥味兒撲鼻。
小廝睡眼惺忪,揉著眼睛要叫他起來,秋袤止住小廝,溫聲問道:“傷得可重?”
小廝比劃給他看:“當然重的,受了內傷,臉和眼睛都腫了。”
“你怎麼來了?”何蓑衣聽見聲音醒來,隨手將蓋在臉上的書卷拿走,露出一張青腫變形的臉。
饒是燈光昏暗,秋袤也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青腫,眼珠子血紅,怎麼看都像是險些被挖了眼睛的樣子。
“誰幹的?”秋袤很生氣。
何蓑衣雲淡風輕:“梓怡郡主的男寵。”
“男寵?”秋袤以為自己聽錯了。
何蓑衣道:“正是,約莫是因為瞧著梓怡郡主多和我下了幾盤棋,所以醋了罷。”
梓怡郡主自己養著男寵,似乎還對大師兄有意思,然後還想勾引二師兄……
嘖!秋袤一直以來的擔心突然就沒了,頗有些幸災樂禍,決定必須把這個事報給重華知道。
好想看到皇帝陛下得知真相之後的臉色啊!
秋袤摩拳擦掌:“叫什麼名字?我讓人給你出氣!”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肯定不能大喇喇地跑去告訴重華,梓怡郡主把你當成男寵看,那就暴打梓怡郡主的男寵一頓好了。
把事情鬧大,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重華也沒臉再和這種女人一起糾葛不清是不是?一箭四雕!
何蓑衣想了想:“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他被梓怡郡主收拾得可慘了,是橫著抬回去的,你讓人去打聽一下,興許可知。”
秋袤苦笑,這明顯就是不說嘛,以為何蓑衣是愛面子,不想多提這個事,就把話題扯開,說了鍾唯唯的條件:“幫你查詢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