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她心力交瘁,自從加封天后之後,便在面前遮上一層垂幔。
透過微弱絲孔,內外只可瞧見對方的身影。
“天后,吏部侍郎崔神慶求見!”宦官來音。
“召!”
武媚命道。
崔神慶緩步踱進,衝著垂簾微微施禮,“神慶參見天后!”
武媚急忙抬手,剛要撥開那道幔帳又緩緩放下,此時眼前的崔神慶當然是崔神慶,只當是昔年的常客,一心輔佐她的崔神慶,遂低聲吩咐:
“快快入座!”
崔神慶剛要奏旨,幔帳之內先傳出武媚的聲音:“崔侍郎,最近身子可好?”
“多謝天后垂念,還好!”崔神慶面帶感激。
武媚又道:“不如習練習練什麼把式,自當是強身壯體,也好防止身體有恙啊。”
崔神慶見武媚依舊平和,啞然失笑,“哈哈,天后有所不知,神慶只是個文人,哪懂得一招半式;倒是天后,萬要注重身子,我大唐可少不得天后一日啊。”
武媚絲毫沒有發笑,而是在裡面暗暗嘆息一聲。
她的記憶中,崔神慶身負傷痕闖來,那是上樑擊殺兩名宦官刺客;飛身激鬥長孫無忌,將大唐第一武雄壓在劍下;神出鬼沒刺殺上官純派出的禁衛軍,解救清陽道長,瓦解壓勝之禍。
如今眼前的崔神慶,已經不是那個崔神慶,遂低聲問道:“你我與金夕相識已經過去二十年,至今仍然沒有任何音信嗎?”
崔神慶低沉下來,金夕是他舉家的救命恩人,“天后,臣竭盡全力在天下探尋,可是毫無蹤影,還請天后賜罪。”
“你何罪之有,”武媚沒有怪罪崔神慶的意向,反倒釋然起來,“也好,這麼多年沒有訊息,想必,想必該是回到屬於他自己的地方了。”
崔神慶微微點頭,他不知道金夕歸屬的地方在哪裡,只是瞧見武媚身子一動,不過看不見任何表情,便奏報政事:
“天后,孝敬皇帝葬儀已終,而陛下病恙更甚,朝中有人擬奏,意在著請天后臨朝攝政,不知天后意下?”
太子李弘乃大唐第一孝子,而且風華正茂出類拔萃,他的病卒,極大打擊了皇帝李治,也幾乎摧毀武媚,隕後,李治破例追封皇帝,諡號孝敬,故稱孝敬皇帝;而隨著李治病重,幾乎無法臨朝,武媚也不能單獨聖臨,朝中便有人想奏請天后趕往宣政殿臨政。
人們已經習慣武媚的存在。
那種長期的敬仰逐漸變為依賴,大唐天下便繫於她一身。
“萬萬不可!”
武媚揚聲反駁。
“天后,如此下去恐怕要耽擱朝政啊。”崔神慶隨著金夕的步伐,早已垂拜於武媚足下,他當然希望武媚臨朝聽政。
“擇日,我會奏請陛下,著太子監國。”武媚說道,不過聲音中明顯帶著憂傷。
時下太子,是武媚的二子李賢,李弘逝後,李治封武媚身下次子為太子。
“可是?”
崔神慶猛然抬手,驚慌失措地盯著武媚模糊的身影。
武媚極盡心平氣和,又似意味深長地說道,“神慶,你跟隨我多年,深知我的性情,大唐乃高祖所創,太宗延盛,陛下嘔心匡正,雖為天后,可是怎能獨攬朝綱,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侍郎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下來。”
崔神慶還是心有餘悸,“天后,恕臣多嘴……”
“侍郎,依你說,太子從事如何?”既然是多嘴,武媚便徑自打斷,意味深長地問道。她當然曉得崔神慶要說什麼。
崔神慶答道:“若論行事,太子橫有韜略,縱有長謀,心念大唐百姓,不愧為一代英王。”
他稍稍將英王二字提高些語氣,李賢乃雍王之位拜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