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和她無舊仇新恨,要殺她只會是受僱於人。
不會是鹿家哪個對手,不然不用等到今天;
龔姿樺也不會,兩人做過同學,她還是有一點了解的,龔姿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不敢隨隨便便就沾人命,而且也找不上張叔這一號人。
是薄家,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礙到了誰。
是老太太對她態度的變化讓薄家有人坐不住了。
“是鬱芸飛還是夏美晴?”鹿之綾問道,“張叔,你得讓我做個明白鬼。”
“……”
“張叔,你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你連讓我死前知道個清楚都不肯嗎?”
鹿之綾的聲音帶上了哽意。
“我不知道!”
張叔咬了咬牙喊出來,更加用力地踩油門,“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家人才能活得安樂,大少奶奶你就別問了!”
“……”
做得滴水不漏,連張叔都不知道幕後兇手是誰。
鹿之綾不再同他周旋,伸手按下安全搭扣,然後撲到車門前去開車門。
但張叔一直關注著她,見狀急忙打了一個彎,鹿之綾摔在車裡,車門落鎖的聲音接著傳來。
她的手指生生跟車門分開來。
鹿之綾的呼吸急起來,厲聲道,“我肚子裡好歹是薄家的重長孫,我一死,老太太不會放過你。”
“我不用老太太放過。”
張叔回頭看她一眼,又往前駛了一段忽然停下。
鹿之綾被顛得天旋地轉,胃裡一陣翻湧,她用盡力氣重新坐起來,就發現馬路左側下方是一段極長的石頭斜坡。
坡下,一望無際的水面平靜,一點波瀾都沒有。
她連忙看向導航地圖。
是清江。
“……”
鹿之綾呆住,再聯絡他剛剛說的話。
他是準備和她同歸於盡?
張叔望了一眼底下的清江,從口袋裡拿出一支手機坐在那裡看。
看著看著,他突然回頭遞出手機,笑得淒涼,“大少奶奶,你看,這是我的大胖孫子,剛滿月,長得可不可愛?”
人已經淚流滿面。
不等鹿之綾說話,他又道,“忘了,你看不見,我孫子剛生下來的時候誰抱都哭,只有我抱不哭,特別親我。”
“張叔,你要是有什麼麻煩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鹿之綾坐在後面,脖子上的血已經淌到衣領。
她努力勸說張叔,“為了殺我還要搭上你的性命,這種喪心病狂的幕後黑手什麼都做得出來,你真放心你的家人一直活在這種人的陰影下嗎?”
聽到這話,張叔看向她,滿眼悽楚地搖了搖頭,“階層不一樣,我們就是任宰的魚肉,只看上面什麼時候想宰而已,大少奶奶,你認命吧,你已經不是昔日的大小姐了。”
如今的她,孤零零地進到薄家,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
“張叔,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一切都有轉圜的可能……”
鹿之綾焦急地道。
張叔卻一個字都不聽她的,回過身將手機貼到方向盤的中央,看著螢幕上的全家福照片,慢慢往左轉打方向盤。
烈日炎炎,車頭往下墜去。
底下的江水平靜到看不出一絲洶湧,更看不出車子墜入,幾秒會全部吞噬……
張叔踩下剎車,由著車子慢吞吞地往下墜,一隻粗糙的手撫上手機螢幕上的照片,“讓我再看一會,再多看一會……”
“……”
她不想死。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鹿之綾不甘心地彎腰站起來,屈起手肘,用力向一旁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