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女人從車上下來,上前熟練地開啟輪椅。
鹿之綾認識她,“米叔”的“兒媳”。
她不止一次去過那個房子去探望米叔的兒子兒媳,但每一次都沒見過所謂的兒子,答案在這一刻終於揭曉。
年輕女人把輪椅開啟後,和鹿信雄將鹿景瀾從車上搬下來,搬到輪椅上。
坐車為了輕鬆一些,鹿景瀾沒戴假肢,大半截褲管空空蕩蕩,就這麼垂著。
“……”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這麼近距離看到,鹿之綾整個人還是像被刀割過數百遍一樣,疼得已經沒有知覺。
鹿景瀾已經習慣被人搬來搬去,但第一次在鹿之綾面前這樣,英俊的面容有些不自在、難堪。
他幾乎不太敢去看鹿之綾的神色。
鹿之綾朝他走過去,站定在他面前,慢慢伸出手去摸他的腿,隔著褲管摸到一截猙獰的疤痕……
她的四哥是鹿家長得最好看的,他有最溫柔的性子,他有一雙修長的腿,他會在她每次困惑的時候都及時出現在她的身邊,慢慢開解她。
鹿景瀾坐在輪椅上,任由她摸著自己的腿,心疼得厲害,“小七,四哥不疼了。”
不疼了。
鹿信雄也和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鹿之綾在他面前慢慢蹲下身,手指順著他的腿往下滑,戰慄地握住空空如也的褲管。
她四哥的腿沒了。
她四哥的腿沒了……
鹿景瀾看著她的動作更加心疼,不由得開口,“剛剛聽你和堂叔說的,你早就知道我是活死人了?”
否則,她怎麼敢篤定鹿家人在活死人裡有眼線。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鹿之綾蹲在地上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我只知道,那晚蓋在我身上的毯子,曾經在江南那個小樓前的晾衣繩上掛過,那毯子一看就是手工編的,花紋很特別,我一眼就記住了。”
那晚,她就知道鹿家有人在活死人組織,還扮演過米叔的兒子。
但到現在,她才知道那個人就是她的四哥。
原來,這兩年,她離他那麼近、那麼近……
鹿景瀾看著她眼中的紅,慢慢伸出手摸向她的臉,近了,卻又怯住。
鹿之綾就這麼仰著臉看他,好久,鹿景瀾才終於撫上她的臉,笑道,“我們家小七長大了,越來越聰明瞭。”
“……”
鹿之綾看著他,淚水無聲地滑落面頰。
“別哭啊,四哥最不喜歡看小七哭了。”
鹿景瀾笑著說道,自己的眼眶卻跟著溼了,他連忙轉移話題,“小七,我給你介紹個人,這是我的妻子,尤靜。”
年輕女人從鹿景瀾身後走出,笑著朝鹿之綾點了點頭,臉上掠過一抹自卑,“我和你四哥不太配是不是?”
鹿景瀾的臉生得太好了,而她五官太普通了。
鹿家人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是先愣一下。
鹿之綾卻沒有,她蹲在地上搖了搖頭,出聲喊她,“四嫂。”
尤靜愣了下,鼻尖莫名酸澀,用力地點頭,聲音卻是應得極輕,“誒……”
鹿景瀾坐在輪椅上轉頭,揚聲道,“老五老六,還不出來?”
“……”
鹿之綾的心口被狠狠震了下,抬頭看去,就見第四輛車的後座車門被開啟,兩個身形頎長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
鹿景煥從左側下來,頂著一個寸頭,身上穿著簡單款式的v領毛衣,露出來的面板黝黑,一張臉在霞光下像是染過色一般,眼角延出來一道指長的肉疤,一直長到耳根處,愈發襯得他的五官冷硬。
鹿之綾看著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