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轉眸看向阮蜜。
阮蜜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阮樹州,沒有眼淚,沒有任何情緒,就是一種呆滯。
鹿信雄抱著裴顏坐在車子後邊,旁邊的醫生正現場給他取子彈。
裴顏坐在他的腿上,一張小臉茫然惶恐,她不敢看鹿信雄的臉,覺得害怕。
想了想,她從鹿信雄身上滑下來,拖著一條行動不便的腿去拉走出來的薄妄的手,“叔叔,你能帶我找媽媽嗎?”
他救過她一次,肯定也能再幫她。
薄妄低眸睨她一眼,又看向鹿信雄,“找他。”
“……”
裴顏害怕地看著鹿信雄難看的臉,哪怕他的目光看起來那麼柔和。
“不好了,妄哥!”
李明淮急匆匆地跑過來,剛要張嘴就看到裴顏這個小女孩,聲音一下子啞在喉嚨裡。
鹿之綾見狀心裡咯噔了一下。
是白佳……
薄妄將裴顏推給鹿信雄,牽著鹿之綾走到一旁,李明淮才道,“車還沒到醫院,裴展突然發瘋奪警察的槍殺了白佳,然後自殺了,兩個都沒救過來。”
“……”
鹿之綾聽著腦袋一片空白,耳邊嗡嗡地響。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薄妄低眸看她,將她攬進懷裡抱緊。
“警察都沒反應過來,事發前夫妻兩個還在聊天,聊得很好。”
李明淮說道,“裴展在自殺前還讓警察和醫生轉告,說他贖罪了,希望不要再追究裴家。”
贖罪。
鹿之綾忽然想到白佳上救護車前的那個眼神,隱隱明白了什麼。
她沒準備再回來自己撫養裴顏長大……
她,愛上了裴展,有了對鹿家的負罪感。
鹿之綾頓時覺得心底堵得厲害,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她轉過頭看向鹿信雄。
鹿信雄也看著她,顯然也大概猜到他們是在說白佳的訊息。
見她眼底染著水光,他的眼底一片死灰,不見半點光亮。
醫生將子彈從他掌心被取出,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像這樣的疼對他來說早已經不值一提。
外面的夜色濃郁,紅藍閃爍的光不止。
裴顏一無所知地看著周圍。
……
鹿之綾睜開眼睛,眼前是她的房間。
木窗開啟著,微風從外面拂進來,伴著悅耳的雀鳥聲,幾片樹葉跟著落下,沾了一片在窗沿。
陽光正好,溫暖舒服。
她定定地看著,眼神有些茫然恍惚。
這一覺,她睡得有些沉。
和平時一模一樣的一天,可好些東西好像一夜之間都變了。
鹿之綾從床上坐起來,抱著雙腿看向窗外,眼前彷彿還閃著大片的紅藍光,警笛聲四起。
白佳被送上救護車時看她的那個眼神……
她還記得,白佳剛嫁給鹿信雄的時候有些膽怯,就總來找她,她就拉著白佳倚在樓上的視窗,指給白佳看家裡的人。
白佳有時候會抱怨鹿信雄的粗枝大葉,和她說,“小七,你堂叔要是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就好了。”
她拿出自己做得有些不太好的陶杯,一本正經地道,“誰說的,這個陶杯是堂叔自己做的,他又不好意思認錯,就讓我送給你。”
白佳怎麼會看不出她在替鹿信雄遮瞞,便笑著捏她的耳朵。
“咱們家小七真好……不過,你這陶藝技術還是等我慢慢教吧。”
鹿之綾看著那個視窗,彷彿看到多年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她們相視而笑,一起吃小餅乾吐槽堂叔……
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