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裡生出來的,那心魔不是我,不過我的確算是你的心魔。”
心魔是心魔,唐時是唐時。這二者,也不可直接混為一談。
是非知道他的意思了,只是心底又開始複雜起來。
小船出海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已經直接駛離了小自在天下面的群島,於是一眼望去,群島隱藏在夕陽下的海霧之間,遠遠地已經快要看不清天隼浮島的模樣,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殷姜,她還好嗎?
殘陽沉入了海面,只露出一半來,卻將他們前面的那一大片海水染成了深紅色。
這樣絢麗的藍色和這樣絢麗的深紅,拼湊成了一幅堪稱壯麗的圖景。
唐時看見了翻身坐起來,想要直接將自己身上的畫筆拿出來作畫,才想起自己最喜歡的那一杆鐵筆已經伴隨著自己在小自在天上面那最後的“一夜徵人盡望鄉”飛到了遙遠的地方去,現在還不知道是在這茫茫東海的那一片角落裡躺著呢。
他頓時覺得有幾分遺憾,便這樣看著那落日漸漸地沉入海平面,於是整個海面便陷入了一種暗沉沉的黑暗之中。
大海是靜謐而喧囂的,小船的船頭劃破海浪,飄搖前進,細小的聲音讓人的聽覺都被無限地放大了。
唐時坐下來,看著已經閉目打坐很久的是非,忽然覺得有些荒唐。
他曾經想要殺了是非,甚至已經是真的動了殺心,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忍了,到了現在,卻對這人興不起了半分的殺心。
他看著是非,跟當初遇到的那個似乎沒有什麼區別,只有唇邊的弧度小了一些而已。
是了,他忽然發現,是非似乎不怎麼愛笑了。
只是這終究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了斷了這一段因果,唐時便要尋找自己的道去了。
他跟是非不過是露水的情緣,又是在那種情況下,還是兩個男修。
說起來,是是非度了自己,而他欠了是非的。
不過……
唐時忽然覺得有些古怪,他伸出手指來,便壓住了自己的唇角,似乎想要壓住那翻起來的笑紋。
和尚的定力,似乎不如傳說之中的好。
“咳。”
他為自己這種想法而忽然有些尷尬起來。
其實也不過就是這麼一想而已,他心裡盤算著自己接下來的行程。
原本自己就是因為畫裳儀式出來的,他想要的材料是墨山心、三株木心、青鐵鑄刻的印、冰蠶絲的袍子。
墨山心早就已經拿到了手,這一次過來之後連最要緊的三株木心都已經得到了,之後便缺少一枚印章和一件用來畫裳的“裳”了。
在他離開南山的時候,曾經問了貔貅樓,要那邊給自己留意一下冰蠶絲的訊息,至於青鐵——這倒不是最要緊的,畢竟印章在書法繪畫之中的作用不算是很大。
只不過因為唐時是個很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才對印章有了要求而已。
青鐵雖難得,不過應該是能夠買到的。
如今這畫裳儀式最珍貴的三株木心都已經到手了,別的唐時也不怎麼在意了。
大概用不了多久,唐時便能夠回洗墨閣畫裳了。
——如今自己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怕是內門之中那幾個人都要通通地閃瞎眼了。
洗墨閣之中,應該沒有還未畫裳就已經到了金丹期的人吧?
只不過,他的修為和境界,是別人羨慕不來的——唐時經歷過的生死,比同等級的修士多多了。
小荒十八境裡面大大小小的陣仗,到了這邊之後又是小自在天的生生死死,根本不是一言能道盡的。
他打坐盤膝,便引靈氣入體,周天星辰在海上閃爍,四周只有那浪花起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