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何等渺小,大凡這萬物靈脩,與天地相比不過螻蟻。
何人痴狂,敢與地較博?
何人痴狂,敢與天比高?
唐時比之四方臺,猶螻蟻比之千仞壁!
他一個人,在堅定又轟然下墜的四方臺,用雙臂苦苦支撐,一切都顯得渺小,陰影之下,眾人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一雙寒眸,點星一樣明亮。
他長嘯一聲,聲浪便從這四方臺與獨尊臺的夾縫之中震盪而出。
唐時看不到忽然之間驚亂的大荒修士,看不到眼神複雜的藏閣湯涯,看不到那飄飛過來一腳踹開了四方臺下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夏妄的月白色身影,看不到,通通——看不到!
不必看到,何必看到?
他胸懷,何止一個四方臺?
笑聲激揚,於是手掌一鬆,身影卻忽然之間消散在了四方臺下,眾人再看的時候,那影子已經煙雲一樣重新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只是他面色已經慘白如紙,靈力枯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不斷地使用那瞬移的術法,從四方臺下,一下鑽到了這廣闊的天地之中。
自四方臺會起,便一直見這四方臺懸掛在他們的頭頂,像是一片濃重而揮之不去的陰影,直到今日,唐時才有一種呼吸終於順暢了的感覺。
他左手一抬,蟲二寶鑑的影子,卻在他背後出現,巨大的書頁翻開,像是蝴蝶那枯葉一樣的翅膀,在扇動之間,便已經破繭重生!
第十六首,只要一句,只要一句便能幹掉這四方臺了。
在看到這四方臺的第一眼,便有那樣一種強烈的衝動,只是不曾告訴任何人,這是旁人眼中的不敬,唐時的瘋狂!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
他眼底的煙氣幻化開去,便像是已經看到了那樣的場面。天姥連天向天橫,便如眼前這四方臺,如此氣勢恢宏,如此動人心魄!其勢可拔五嶽,掩赤城,只是那又如何?
四方臺,且任你高萬丈,也敵不過我一句——
“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唐時提筆一點,便像是題字一樣,在這高大的四方臺上,豎著寫下這一行字!
筆墨之間,難掩他心中豪氣萬千,眼前這碧海藍波一樣的四方臺,便在他眼底忽然之間幻化了。
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四萬八千丈高臺向東南而傾,這四方臺不過萬八千丈,還不倒下,更待何時?!
唐時口中斷喝:“倒!倒!倒!”
原本筆直地矗立在獨尊臺上方的四方臺,忽然之間便輕輕那樣一搖晃,而後向著東南傾斜而去!
這事態,嚇壞了整個獨尊臺上的人,嚇壞了周圍九山的所有修士!
四方臺,那是四方臺!靈樞大陸的聖物,千千萬萬大能修士不敢觸碰的存在!
鐵則三:敢有對四方臺不敬者,殺無赦!
瘋了,瘋了……
似乎,不能更瘋了!
然而錯了——唐時猶嫌不足!
這四方臺傾倒的速度太慢,若是要倒下怕是等到猴年馬月,如何能等?
尼瑪,讓你倒,你不倒。敬酒不吃,偏吃罰酒!
成全你!
雙目爆出寒光,唐時咬牙之間已經是血腥氣滿口,一身黑色畫裳灌滿了風,長袖會揮動之間已經是鼓盪飄搖,他縱身從半空之中躍起,只像是一隻飄搖的青玄色仙鶴,分明是魔神一樣的神情,卻有仙人的風姿,然而他做的事,卻是所有修仙人永遠也做不醒的夢!
飛起一腳,唐時直接踹到了四方臺側面,無數的琉璃面轟然碎裂,聲震四野。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