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黝黑枯瘦而且特別長的大半截腿,已因傷勢化膿而腐爛。
他左肩上的傷勢也同樣惡劣,傷口裡已經隱隱發出惡臭,刺傷他的那個人用的也不知是兵刃還是暗器,不但出手毒辣,而且一定有毒。
想不到他還是硬撐了下來,而且一直撐到現在,寧願再把自己一條腿砍斷,還耍繼續撐下去。
這個人雖然已經只剩下半個人了,卻還是一條硬漢。
現在他又已被四個人用六件武器圍住,四個冷靜而殘酷的人,六件在一瞬間就可以奪人性命的武器,一個人用蛇鞭、一個人用長劍、一個人用一雙薄薄的雁翎刀、一個人用一對分水峨嵋刺。
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他還是很硬,還是緊緊的握住他的黑竹竿,居然連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
剛才來的本來有五個人,第五個人本來是第一個衝上去的,卻被他用他手裡的那根黑竹竿頂了回來,一下子撞在牆上。
“富貴”和“堅強”本來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所以富貴客棧的這道牆一下於就被他撞被了一個大洞。
胡鐵花並沒有想到這個人就是黑竹竿,也沒有去想黑竹竿是怎麼樣一個人。
他用眼睛的時候通常都要比用腦筋的時候多一點。
他只看見了這個已經只剩下半個人的人還是這麼樣一條硬漢。
他平生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硬漢。
所以他忍耐不住了,順手就把一個酒罈子摔了出去。
“你們四個人對付人家半個人。”胡鐵花大吼,“你們要不要臉?”
一個酒罈子摔出去,六件兵刃就已經有五件往他身上攻了過來,攻的都是他的要害。
“你問我們要不要臉?你要不要命?”
分水峨嵋刺雖然是在水中才能發揮最大威力的武器,不在水中也一樣犀利。
蛇鞭如毒蛇,雁翎刀翻飛如雁。
這些人的武功竟遠比胡鐵花預料中強得多,胡鐵花也不一定會敗在他們手裡,可是他已經在叫了。
“姓楚的,你說你一定會在我附近的,你在哪裡?”
“姓楚的是不是楚留香?”蛇鞭冷笑,“你是不是想用楚留香來嚇人?”
“我嚇什麼人?”胡鐵花也在冷笑,“你們根本連一個像人的都沒有,我嚇你們個鬼。”
還沒有說完這句話,他自己幾乎就已經變成了鬼,泥鞭差一點就纏住了他的脖子,旁邊的一把雁翎刀差一點就割斷了他的咽喉。
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連一點點都不能差的,就算只差一點點都不行。
所以胡鐵花還活著,不但活著,而且活得非常偷抉。
他已經看見楚留香了。
沒有車沒有馬,連轎子、驢子、騾子都沒有,胡鐵花只有走路。
從那邊江岸走到這家客棧,他看見了很多人,其中當然有幾個比較特別的。
一個滿面紅光的老公公,一個肚子並不太大的大腹賈,一條滿臉落腮鬍子的大漢,一位文質彬彬的文弱書生。
這四個人恰巧和楚留香自己說的那四種形像一樣,所以胡鐵花早就在注意他們了。
雖然他也看不出這四個人裡面哪一個是楚留香,可是其中最少有一個人是的。
現在他果然看到了一個。
一個斯斯文文秀秀氣氣的白面書生,手裡輕輕的搖著一把摺扇,忽然間就已出現在門外。
胡鐵花笑了,很愉快的笑了。
“我就知道這一次你一定會來得比較快,因為這四個人絕對沒有上一次那四個小姑娘那麼好看。”
白面書生也帶著微笑,輕搖著摺扇施施然從門外走進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