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的。據我所知,自從觪冠禮之後,母親一直在各國的適齡貴女中為他物色太子婦。首選的當然是王室,可惜王姬們都許人了;於是把目光投向母家衛國,據說舅舅王孫牟有個女兒今年十四,母親已經往那邊透露了意向;再次是魯國和齊國,候選名單上,它們並列排名。
不過燮的選擇對晉國候位的繼承沒有多大影響。這個時代的嫡長繼承製度並未完全確立,當年武王就曾有意傳位給周公。我聽說唐叔虞有三子,燮的下面有兩個弟弟,倒也後顧無憂。
觪見我滿臉喜色,問我:“聞燮父未娶,姮可慶幸?”
我滿臉掩不住的笑容,說:“自然慶幸。”
觪卻嘆了口氣,看著我道:“姮不必高興太早,燮父雖未娶,卻也與姮無干。”
我聽他這麼說,興奮勁頓時散去一半,問他:“為何?”
觪笑笑,隨手拿起案上一支簡,在指間翻轉把玩,問我:“姮可知燮父年紀?”
我答:“二十。”
“然也。”觪放下簡,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彼年已二十,戎狄初定,依為兄之見,成婚必不遠矣。姮此時卻只得十二歲,即便你二人相愛,燮父可等得三年?”
我啞口無言。他說得對,燮已經二十了,而我在生理上卻是個十足的小女孩。
一直以來,我在這個時代允許的範圍內做自己喜歡的事,身邊的人雖覺得新奇,卻只道是早慧,我也並不十分把這具身體的年齡放在心上,而現在,我第一次開始正視它。
嘆口氣,我看看觪,發現他跟母親越來越像——不管之前所想如何感性,一旦涉及到現實就立刻打住,換成無比理性的眼光分析問題。就像現在一樣,我的浪漫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我的戀愛觀和觪不太一樣。戀愛是美妙的情感體驗,結婚只是它可能結局中的一種,我從來沒覺得兩者間有必然的掛鉤,所以,觪的話對我的實際打擊效果並不大。假如不以婚姻為前提,燮既然是單身,那麼作為戀愛物件就是絕對合格的,年齡的差距並不妨礙我喜歡他。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恢復不少,自我感覺又開始良好起來。只是,無果的愛戀始終讓我感到淡淡的悲傷。
觪對我的反應相當費解,我的表現似乎應該再痛苦一些。他疑惑地問我:“為兄所言,姮以為如何?”
我笑笑,低頭淡淡地悵然道:“阿兄所言極是。然無需多慮,姮雖歡喜燮,卻並未想及婚嫁之事。”
“歡喜他?”觪看著我:“即便為兄言明至此,姮也依舊歡喜他?”
我心裡嘆口氣,觪在情商上還是小朋友啊,苦笑道:“阿兄,道理姮都明白,只是此事不比吃飯睡覺,不想吃便不吃,不想睡便不睡,喜歡一人並非想放下便放得下的。”
觪聽了我的話,若有所思,沈默了良久方對我道:“姮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人,話已至此,為兄也無多說,只是恐你年幼衝動,日後自苦。”
他說得誠懇,我心裡感到一陣溫暖,對他展顏道:“阿兄勿憂,姮都理會得。”
觪無奈地看著我,自嘲地輕笑。
晚春微涼的山風緩緩地吹進來,燈盞上的火苗搖曳,我臉上淡笑,心裡卻有些黯然,燮會不會和思琮一樣,註定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不過,早知道也好,或許,這又是一個隔著窗戶紙的夢……
蒐田
我向頭頂望去,天色還很深,亙古不變的銀河橫鋪在墨藍的天幕中,郟山高高的山峰在我身後勾勒出漆黑的輪廓,山風掠過林海,呼呼作響。
今天雞鳴剛到,我就被寺人從榻上拉起,洗漱著裝,然後就隨著精神矍鑠的王姒到了這教場上。我低低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眨眨眼睛驅趕瞌睡蟲。眼前的教場上,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