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只笑了笑,放下手, 「娘娘身體一切都好,可安心。至於人生不如意之事, 誠然如此。」
他收起東西, 合上藥箱, 沉默許久, 又道:「對於二殿下, 微臣很慚愧。」
初雪亦默然,看著顧懷瑾。
顧懷瑾說:「您原本說,二殿下就拜託微臣了。可臣卻沒有能救回二殿下, 辜負了您的信任。」
初雪仍舊沉默著。
「臣很抱歉。」
初雪終於開口:「你不必抱歉, 生死有命, 富貴在天。」
顧懷瑾笑, 笑裡又含了些無可奈何:「生命不一定有命,死於非命,才是世上常態。富貴也不一定是天給的,從一出生起受到的教導, 才更能影響人的一生。」
他眼看說得高深莫測,初雪眉頭漸皺,她不喜歡聽這些大道理,有些厭煩地打斷他的話。
「也許吧。」
顧懷瑾及時收了聲,又道歉:「本不該提及二殿下,叫您傷心了。」
初雪本有些氣悶,可他又這樣說,叫她這氣都不好生下去,倒像在生貞姐姐的氣。
所以初雪還是緩了口氣,開口:「若是因為悲傷而連提都不提,那豈不是會把人忘了。你下去吧,本宮沒事。」
顧懷瑾恭敬退下,在他走後,初雪起身,在廊下站定,天氣還不暖和,風吹著,連心都是冷的。
她不止想念李貞,也想念雨若,想念娘親,阿爹,想念那時美好的日子。
因為再不會有了,所以格外地想念。
她驀地想起李成暄,李成暄是從來不會想念這些的,也不喜歡她想念這些。
當他們在一起獨處的時候,她以前偶爾會懷念已經失去的東西,但只要那些東西和李成暄無關,他就不喜歡。但他從不會直白地說,他只會流露出些許的破綻,讓初雪抓到尾巴。
然後初雪就會改,會轉而說別的話題。
這曾經是他們的默契,她曾以此為驕傲。
可是如今她漸漸感覺疲憊。
李成暄是她世界裡珍貴的人,她不願意失去他,想抓住他,故而討好。可如今卻漸漸覺得自己要抓不住他了。
不遠處的青空之下,有成群的飛鳥飛過去。
柳七回來復命,李成暄坐在椅子上處理政務,頭也沒抬,詢問:「她是何反應?」
柳七如實回答:「娘娘很高興。」
李成暄輕笑了聲,「她在做什麼?」
柳七一頓,還是誠實回答:「與陶司珍說話。」
李成暄抬起頭來,柳七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頭頂,許久。
他只好將頭低得更低,聽見那人起身,腳步聲漸近,在跟前來回踱步。
李成暄打量柳七,「你幾時有戴香囊的習慣?」
柳七呼吸一凜,下意識認錯:「卑職下回不敢再犯。」
李成暄又笑了聲,輕飄飄地,腳步聲從他身邊遠了,又回到那椅子上。
「那個陶司珍,是什麼來歷?你可有結果。」
柳七答:「卑職查過了,身份是假的。」他本應說出那日他救過她,可一念之差,還是瞞下了。
「知道了,下去吧。」李成暄命他退下。
自勤政殿出來的時候,竟開始下雪。一面太陽還高掛著,一面卻又下雪。
柳七握著自己的劍,自廊下離開。
這天氣實屬詭異,初雪出來看,雲芷跟著,給她披了件衣服。
「這也是奇了,頂著太陽下雪。」
初雪點頭,雲芷又勸她進門,「外頭冷咱們還是進去吧。」
初雪又嗯了聲,隨雲芷進門去,臨走前又回頭看一眼天,頗有些感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