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後來搬家新遷也是因為那個瘋女人。那是我們小區裡唯一的一個讓人覺得身份特殊的人。她的特殊之處在於她不像其他神經不正常的人。她人長得極為漂亮,就其恰到好處的長相來說,便足以使許多男人為之傾倒。不瞭解的人看不出其有任何的瑕疵。但真正和她有過肉體接觸的男人不是英年早逝便是死於非命。那時我年紀還小。一切事情還知道的不那麼真切。單就小區裡的流言略知一二。她的丈夫在結婚後不久便死去了,具體原因其他人也不得而知。流言說她的丈夫是由於生殖器潰爛而死的。可是丈夫的生殖器又怎麼能輕易潰爛呢?再說潰爛也不至於就死去,這樣生命也未免太過脆弱。
“一切只是流言。”我說。
“我也相信這一切都是流言,可流言有時也不能不信。”
“生活中本來就有很多無所事事的人,專為流言而生。”我說。
“可事情的奇怪之處還在於那個女人有著一個極為奇怪的生活習慣。流言說她夜晚睡覺的時候將自己裹得很嚴實,而白天卻將自己裸露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一絲不掛,赤條條的,然後放一種極為古怪的音樂,在雜亂的音樂聲中大喊大叫。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而且不止一次被人發現過。”楊子帶有極為不理解和不能接受的語調說。
一個女人怎麼能這樣。
太不可思議了。
“我想她可能是一個內心有傷痛的人,世界時時刻刻發生變化的同時也在時時刻刻地演繹著每個人內心複雜的變化。我想她大概是因為過早地失去了丈夫,內心出現了一片無法彌補的空白,一片寂寞的空白。喜歡裸露身體,只不過是用最寂寞的方式向外部世界發出了最瘋狂的總攻。”
“外部世界永遠都是一個充滿歡騰的世界。然而正是這種歡騰才有了許多牴觸內心的靈魂。”
“這麼說來,你認為她的這種做法是正確的。”
“原本生活當中不存在正確和錯誤之分,所謂正確的東西只是相對符合了大多數人的生活習慣和心理要求而存在的一些組合在一起的有序的記憶殘片而已,而錯誤的東西也只不過是沒有迎合大多數人的慣常思維和無序的記憶殘片而已。我想我們應該對此予以理解。生活有時很會捉弄人。命運亦是如此。”
“上帝才是罪魁禍首。”
“她可能是上帝隨意捏造的一個人,一個生活在歷史、文化、幸福和快樂邊緣上的人。上帝在捏造她的同時給了她有限的快樂卻給了她無限的痛苦。”
“確切地說她是一個帶有破碎感的女人。”楊子說。
“這一切應該說是上帝給予她的命運,這個世界原本就顯得不完美,是有缺陷的,人有生活之痛。
“上帝為了使這個原本不完美的世界變得完美——無可抵禦的完美,恰到好處的完美,符合自己所願的完美;縱然,要忍受痛苦去遺棄一些無辜的人,使她們生活在各自顯得支離破碎的生活當中,生活在愛與痛的邊緣上,生活在一種自己不可能超越的境域裡。
“有位離我們很近的哲人說過:‘人類城市有大、中、小城市之分。大城市是人大欲望滿足的地方;中等城市是人中等慾望滿足的地方;小城市是人類小慾望滿足的地方。’我想人的痛苦也有大、中、小痛苦之分。她可能是有大痛苦的那一類人,儘管我尚且還不能真切地理解她。”我說。
“可是她再怎麼也不至於就這麼將自己無情地拋置於這個可惡的世界裡,用這種方式來助長著個世界的罪惡。”楊子說。
“兩個人的孤獨不能稱其為孤獨,一個人的寂寞卻是真正的寂寞。
“人如果在生活面前失去了自己所要的東西。那樣他的生命便會反向沿伸。走另一條沒有人理解的道路。她丈夫的死給他的內心留下了永遠不可癒合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