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為然地說:“你選禾記不就是因為他們的木器工藝好嗎?可人家不接我有什麼辦法,你放心,我看過隔壁那家店的手藝,也是老木匠打出來的,不會有差錯的,你只管等著送貨上門吧。”
中年婦女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可又不能明著說她之所以找禾記。不光為了賺錢,主要是想報仇。
誰讓禾記老闆的閨女害她老公判了死刑。家裡的房屋財產也被法院封的封、罰的罰,剩下幾個錢供兒子讀書、生活都不夠。城裡雖然還有落腳的小公寓,可住在那裡,動不動就被人戳脊梁骨,只得搬來了鳥不拉屎、做什麼都不方便的郊區。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禾薇的賤蹄子害的。這回聽說上家要一套做舊的仿前朝宮廷傢俬送去京都拍賣,風險是大,但利潤也相當可觀,一旦拍賣成功,她和兒子的下半輩子不用愁了。何況還能趁此機會為死去的老公報仇,自己若是謹慎點、計劃得周全點,還是能摘除乾淨的,到時,就能親眼看著禾家倒灶了。
這麼一想,她神清氣爽地接下了這個單子,讓上家派來接洽的人跑腿去了,自己在家坐等好訊息。
孰料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跑腿的是個蠢的,把她好好的計劃全給搞砸了。偏又不能發作,因為人是上家撥下來的,說是跑腿,其實就是半個合夥人。且拋開她夾在裡頭的小心思不說,對方這麼做也的確沒錯。可越是挑不出錯,她越心塞。這麼好一個計劃啊,白白被禾家人逃過去了,下回機會又不知要等多久之後了。
梅蘭翠壓下心頭的火氣,深吸了一口氣,佯若無事地揮揮手:“算了,別家就別家吧,我也是擔心工藝,既然你說沒區別,那就這麼定了,時間上怎麼說的?”
“給了一個月時間,十倍的價錢呢,對方拼勁吃奶的力也會趕出來的,不然就等著賠百倍吧。六月初拿到貨,兩個月時間上漆、做舊,交貨肯定來得及。”
梅蘭翠聽她說得這麼篤定,撇撇嘴,眼珠子一轉,壞心眼地說:“那這一個月你打算做什麼?不準備回孃家看看?還有你前夫那邊……不是我說你啊,當年的事確實是你不對,夫妻感情再不和睦,也不能把兒子帶走呀,不然也會害得他……你看現在苦的還不是你?你前夫咧,新開的古玩店生意紅火,新討的老婆肚子爭氣,等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更加把你們娘倆忘腦後了,說不定連你兒子叫什麼都忘了個一乾二淨,趙家今後累積的家產也徹底成別人家的了……”
梅蘭翠見女人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異常難看,心裡一陣痛快,可算是出氣了。哼!沒腦子的蠢貨!白瞎了我那麼周密的計劃,讓我心塞,我就給你添堵。
“說我就說我,說我兒子幹什麼?他哪裡得罪你了?你個死八婆!我警告你!下回再聽到你說我兒子的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趙藝紅不知被哪句話戳中了傷疤,石榴也不吃了,猛地桌上的茶杯、果盤掃到了地上,在“嘩啦啦”的瓷器碎裂聲中,尖厲地吼道:“……你是什麼玩意兒?不就是農村跑出來的臭婆娘嗎?不要臉的東西!我前夫好歹還能東山再起,你呢?克得前夫殘廢、後夫判刑,就這,也好意思嘚吧個沒完?”
這話無疑扎中了梅蘭翠的肺管子。
拋棄斷腿的前夫、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又眼睜睜看著後夫被判死刑,這兩樁事可以說是她此生心中最大的傷痛了。自己無人時可以悔、可以恨、可以追憶,但別人這麼說就不行了。
於是,兩個同樣拋棄前夫和家庭、最終也沒落得怎麼好的女人,歇斯底里地掐到了一起……
……
禾薇五一回來,又恢復了宿舍——教學樓兩點一線、唸書——刺繡——畫圖紙三手都要抓、三手都要硬的校園生活。
期間當然少不了和賀校官通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