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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守在一旁的忍冬本想偷瞄他們一眼,才發現那兒只剩下新知州,她見他朝樓梯口揚了揚下巴,方知孟稻兒離開了,福身致謝後,她立馬追下來。

在摘星樓腳尋了好半天她才看到孟稻兒站在一叢花朵將開未開的夾竹桃旁邊,正舉帕擦眼睛。

「姑娘讓我好找。」忍冬跑過去,見孟稻兒的眼睛紅紅的,「姑娘,是不是祝大人他——」

「不是,」孟稻兒搖搖頭,「我們回去罷。」

「可方才姑娘不是說待會兒要去豐年街買貞潔褲麼?」

「我眼睛紅紅的,如何去得?我們回去自己做罷。」

孟稻兒都有點想破罐子破摔了,到了山匪窩,就算自己有鐵褲又如何?那個說到做到的登徒子手中還有哥哥和侄子,到了他的地盤,十之八九要任他拿捏。

想到明天令人絕望的飛魚臺之行,她頓時覺得方才在摘星樓上不免顯得有些做作了,回憶真是害人不淺。只不知祝大人會怎麼笑話自己?都怪在他身上發生了太多關於鶴哥哥的巧合,自己才會一再失控。

「忍冬,你當真要跟我去麼?那可是匪徒窩,搞不好明天我就是一個匪娘子了,你不怕麼?」

「姑娘是忍冬的再生父母,我願意與姑娘同進共退。這世間再沒有忍冬可以去的地方,不論姑娘到哪裡,變成什麼,我都要跟隨。」

「你這傻瓜,這些年來我一直教你讀書識字,又教你算術,還讓你跟李媽媽學習廚藝,再者你女紅也不差,出去不論秀坊還是茶樓,找份差事又有何難?」

「姑娘別趕我走,我只想與姑娘在一起。」忍冬低下頭,也紅了眼睛。

「得了,我才擦乾眼睛,你又招惹我。」

「那姑娘明天會帶我去麼?」

孟稻兒嘆了一口氣,「但願他日,我們還能再來登這摘星樓。」她不經意地仰起頭,偷偷地朝這氣勢恢宏、高聳挺立的鎮江塔樓看了看,馬上收回目光,只不知祝知州還在不在上面?

再想起方才那一幕,她依舊覺得怪難為情,那一刻,自己好像不知不覺地將他當作鶴哥哥了,因為他莫名其妙地說出以前鶴哥哥說過的話、做出以前他做過的事情,美好的往事往往最煽情。

「姑娘,你在想什麼?你還沒答應忍冬呢!」

「行行行,帶你。若是我成了匪娘子,那你也逃不了,山上全部都是匪徒。」

忍冬噗嗤笑起來,「我才不要嫁人,我永遠都是姑娘的。」

「我不要你,少跟我以身相許。」

「姑娘你就成全忍冬罷,還好那時候是你買了我,若是被賣到別的地方,誰知道我還活不活得成!」忍冬想起被賣的往事,眼圈更紅了。

「女人命真苦!但凡我是個男子,我就要將那個欺負我的登徒子狠狠地教訓一頓!」

「姑娘,哪個登徒子啊,方才祝大人他輕薄你了麼?」

孟稻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寒食節在南洛江畔放風箏時被飛魚臺匪徒調戲之事,她對誰都不曾說過。

「不,不是他。」她搖搖頭,「我說的是用哥哥和柚柚來要挾我上飛魚的山匪。」

忍冬去叫馬車的時候,站在夾竹桃旁邊等待的孟稻兒仔細地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如今,她已經不大記得那匪徒的模樣,不過,他那雄渾的聲音卻依舊清晰,還有他那逼人的氣勢,想來應該不是小羅羅。

像他那樣孔武有力、高大威猛的人,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去當匪徒!孟稻兒在心裡鄙視他,一想起他說的「你未來的男人」,她便全身一陣惡寒,覺得非常、非常不適。

相比那種剛猛健壯的男子,孟稻兒還是更喜歡祝知州那樣朗眉星目、一身正氣的人,哪怕他看起來有點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