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寬末的話,松岡像要和他對抗似的說道:“我非常非常開心。”
“你啊,怎麼說像小孩一樣的話。”
本是想逗他,可松岡的眼角一下子紅了起來,然後將臉埋進枕頭裡。長時間地在一起,寬末注意到,只看松岡穿著西裝的樣子根本想象不到,他的想法常有一些孩子氣的地方。
“我說很開心,是真心的。”
松岡的低語之後,兩人的對話就中斷了。房間裡雖然很安靜,卻不會覺得難耐。快樂的餘韻還殘留在心中,暖暖的。可是這次旅行結束之後,現實還在等著他。一點閒不得的繁忙工作和三月末就要被裁員的事實想不面對也不行。其實面對也好,什麼都好,對被裁員的事他已經看淡了,關鍵的問題是找不到新工作。
老實說,找工作非常辛苦,不是在身體上而是在精神上。一直不被採用,他就會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是個無能的人,然後逐漸消沉起來。反正都要落敗的話,一開始就不要遞出簡歷,不要去接受面試就好了。只是這些話都說不出口。
“我還是回鄉下吧。”寬末看著木板鋪的天花板說道。
“回去……是有連休什麼的嗎?”
原來松岡還沒睡,身邊傳來了他的聲音。
“不是的,只是覺得隱退到鄉下比較好。”
松岡沉默了,寬末補充道:“呵,我只是開個玩笑。”
不能回鄉下。現實問題是沒有合適的工作。都這個歲數了,他也不想成為靠父母養的人。
“寬末你的老家遠嗎?”
“因為交通非常不便,所以從東京要坐兩個小時的新幹線,然後再換成四十分鐘左右的在來線。”
“是港口城市吧?”
“嗯,魚很鮮美。我老家是經營魚加工廠的,雖然父母都還健在,但是哥哥夫婦已經繼承了家業。”
“我好想去一次。”
“可以是可以,不過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松岡你的老家在東京吧?”
“在東京,不過是在郊外。”
“經常回去嗎?”
“我不太回去,去年弟弟在老家結婚了。我只有盂蘭盆節和正月回去。”
說著話的時候,寬末在緩和的氣氛下意識漸漸遠去了……再醒來已經是早上了。早上他們又去泡了溫泉,吃了豪華的早飯。退了房之後,兩人又在旅館周邊隨便逛了一下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這是一次十分快樂的旅行。不過回去的時候松岡的話變少了,一個人開車一定很累吧,寬末這樣認為,所以也不再多說話。
從溫泉回來的第二天,寬末再次陷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加班到晚上九點、十點都是家常便飯,和葉山的關係與其說是同事不如說是戰友。
在這樣繁忙的某日下午,事務長的妻子激動地給公司打來了電話。似乎是把沒日沒夜的加班誤會成了事務長出軌。連最初接電話的葉山也遭了殃。事務長捂著電話聽筒縮成一團拼命辯解的樣子,在一旁看來也覺得很可憐。
“我的家庭破裂了……”
這樣說的事務長,不像是在開玩笑。腰部骨折的職員要在四月出院是不可能的,還有一個人也要到四月中旬才能回來。寬末和來幫忙的葉山都要離職。事務長也意識到了四月的業務危機,他沒有將寬末的離職推遲一個月,而是直接向人事部請示。可是得到的只是“在四月新進人員裡調整”的答覆,遲遲得不到滿意的結果。
“作為我個人很想把你留下來。”
中午前,寬末被事務長叫到房間的角落這樣告知。他很感謝事務長的關心,可是或許能留下來的期待落空,也讓他更加沮喪。
那日午休,寬末和葉山一起在研究所的中庭吃便當。因為附近沒有便利店,午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