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黑暗,陳威猜這是一個接一個的夢。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靈魂和意識彷彿在空中飄蕩,然後,又陷入了一個黑暗陰森的地方,象一個永遠也走不出去的迷宮。
頭頂高得看不見,都消失在陰影中。牆是黑色的巨石,向上伸展著。遠處隱約飄來一個聲音,有些熟悉,又覺得陌生,象是幽靈的聲音,**著,在四處迴盪,他聽不清是什麼,但給他一種感覺,他永遠也逃不出這個地方。
不知道過去了有多久,在這個地方,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陳威開始摸索著向前走,喊叫著(也許僅僅在他大腦中),希望走出去,也許只是找些安慰和想聽到回答。
但是那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變成迴音的迴音,然後完全消失。他現在只剩下一個人了,在這陰暗的走廊中走著。他漸漸明白,這不是幻覺、海市蜃樓或一場夢——至少不是,通常的那種夢,他似乎走到了中間地帶,處在陰陽世界之間,或者是不同空間的分界。但他是在走向哪一個世界呢?是地獄嗎,為他所犯下的罪孽得到懲罰。
令人不安的東西出現了,喪生於他手中的無辜者的影像出現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圍繞著他,噬咬著他,斥責著他,讓他恐懼悔恨又茫然無助,心底的良知不斷跳出來發出控訴,對曾犯下的每一樣卑劣、殘忍、欺騙的罪行的懺悔就象一條條鞭子,抽打著他,折磨著他,讓他大汗淋漓,讓他痛哭失聲,讓他……
“天,天哪!”遠處的聲音尖叫道,他聽清了,這是一種迷茫的、大難臨頭的聲音。接著是一片沉默,迴音消失了。然後,它又慢慢開始了。
過了一會兒,環境似乎亮了一點兒。起初陳威以為這是想象、是夢中之夢,但過了不知多久,這亮光太明顯了,不可能是一種幻覺。周圍全是煉獄的低語聲,一個輪子在轉啊轉,顏色混在了一體,是前世、今生和來世嗎,在陳威的注視力下,輪子轉得越來越慢……
陳威驀然發現,他根本不是在一個迷宮裡,而是在一間屋子中。他也不是一個人,而是和夢潔站在一起。手輕輕地觸碰著,讓陳威體驗到無法用筆墨形容的情感。夢潔身上散發著耀眼的聖光,洗盡陳威的迷茫、悔恨、恐懼……
現在他聽懂了周圍的聲音,不是那種迴音,而是低沉的聲音,就象無名的諸神用不靈便的舌頭髮出的一樣。慢慢地,這些聲音越來越清晰,直到他幾乎能分辨出他們在說什麼。然後,什麼影像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頭頂耀眼的光芒,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那光芒中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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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二年,初秋。
吳淞口時值漲潮,市區的青灰色的水,長江的夾有泥沙的黃色的水,以及綠顏色的東海水,在陳威,或者說是在全新的阿發麵前展現了“三夾水”奇觀,這很象那命運之輪在轉動。
明輪船、暗輪船、洋桅船、沙船、衛船,大大小小,各式各樣,在遠處的江面上進進出出,來來往往,並不時鳴響汽笛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陳威坐在江岸邊,已經默默地呆了很久。現在,他似乎想通了,起身邁著虛浮的腳步慢慢地向遠方走去。對於死去的人,一切都被遺忘,但這一切並沒有消失。正因為存在,所以,已經變成阿發的陳威還有機會。
死亡,靈魂穿越,附體重生,離奇的經歷彷彿給他注入了一種新的能量,新的大膽的冒險精神,或者是對生命的一種新的認識。
前世對他來說,並不是十分美好的回憶。二十一世紀前後,一個神秘的跨國犯罪組織曾經聞名遐邇。在世界各地,美國、日本、東南亞、歐洲……,只要委託人出得起價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