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無論在國貿還是新光天地，她們的活動範圍從來都僅在前者的地下一層以及後者的地上三層，無他，只有這二處的牌子她們理直氣壯買得起。而對於那些動輒五位數的大牌——據說他們賣的是一流設計，常看可提高品位。趙一一們一向唯恐人疑心其品位，但仍然寧可買時尚雜誌欣賞那些大牌的圖片，或乾脆去買以抄襲大牌出名的ZARA，也絕不肯冒昧地承受那些大牌售貨員小人得志而分外挑剔的眼光。是，這是一種自卑，但有幾個中國父母培育大的孩子不自卑？

這就是她們竟從未去瞻仰過那些動輒好幾萬一平的豪宅的原由吧。半途方開始浮想，不留神已思忖這許多，足見其目的地之遙遠。亦難怪小哞悲從中來：5年前，她就是沿著這條線一直向東、向東，買下她的第一套房子的，說起來還要感謝她那渾身上下除了毛病別的特點基本沒有的末任房東哩，否則鈍滯如她，是絕不會趕在房價一路高歌猛進前想起買房這回事的——謝謝你曾害過我；而現在，5年後，她一直向東、向東、向東、向東、向東……她以殫精竭慮積來的全部積蓄，殫精竭慮地向東飛奔——

她們只知道節假日裡看房的人多，殊不知正常上班時間也似趕大集。跌跌撞撞貨比N家後，站在塵土飛揚的巷邊，小哞始而沉默、終而大笑：她做到幾乎斑禿的全部資產，倒也並非全無裨益，起碼它尚付得起那幢東吻本市與外省交界、西擁正噴雲吐霧某大型熱電廠的某小區之某小戶型……之40％首付。或者更當歡喜的是——她沒有男朋友，故而顯然比上週來此看房的另一位女友要幸運得多，不會有人在耳邊再四絮鴰：譁，原來第二套房要付50％首付啊？那你乾脆署我的名字唄！

大冬天光腿穿裙子

也沒啥，反正不是得了關節炎就是嫁不到遂心男，你總得選一個自己更能承得起的。趙一一唯一感到有點兒難過的其實是：雞飛狗跳如此這般，絕大多數女人的結果卻是既得了關節炎，又沒嫁到遂心男。

趙一一看見一位名媛接受採訪：“巴黎，零下十度，有雪，老公勸誘我：衝出去，你有勇氣就不會怕冷……”

伊老公是法國人，顯然名媛的意思是：這番諄諄教導源自以美卓世的法國女人真傳。但是，就他們感情的穩定狀況來看，這位先生的意思一定不是10年後得到一個關節痠痛腫脹的太太。他只是要他的太太吸一口氣，趕緊衝門出去——切不要停歇，一口氣衝到樓下充滿暖氣的車子裡罷？

但是我們國內的女孩子，就是在大冬天，零下十好幾度，光腿穿裙子走在大街上了。有什麼辦法呢，暫且還買不起車子，然而我們買得起裙子。其實這二年見過的豬多了，人人早都不好意思再在襪子裡裹棉毛褲了。即使選那種肉色緊腿兒的也不中，如果說腳踝處的凸凹尚可以靴子來掩飾，但褲腿上的絎線哪怕縫得再精細，也是無論如何遮不掉的。

趙一一知道自己在廢話。不過當真她有一位女友，因為從前專嗜大冬天光腿穿裙子，現在不到40歲，膝蓋已脆弱得就跟玻璃做的似的，盛夏別說空調，連風扇的三檔風都能使她嘶嘶倒抽涼氣。但毫不疑問所有的女孩子都會唾棄趙一一的懦弱守舊。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嘛：“想做什麼樣的人，就穿什麼樣的衣。”你總不能指望一個看慣了巴黎女人光腿風致的男人，忽然改了脾性，愛上一對套著臃腫線褲的大象腿吧。

噯真沒啥新鮮的。這麼些年了，街頭巷尾唱的仍是“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那一出。也沒啥，反正不是得了關節炎就是嫁不到遂心男，你總得選一個自己更能承得起的。趙一一唯一感到有點兒難過的其實是：雞飛狗跳如此這般，絕大多數女人的結果卻是既得了關節炎，又沒嫁到遂心男。

但是，即便如此，曾經有過那麼幾個冬天的懵盹美夢……也是好的吧？趙一一的一個姨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