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不欲瞞他,坦言道:「吳儲是我義父,灞陽城下他救我一命,又治癒我的內傷,對我而言恩重如山。義父當年為禍永寧,他生前亦有悔意。若是江兄不能消解,徐汝愚願以身受。」
江凌天詫異,怒目相視,道:「你說的是真?」久久長嘆一口氣,沮然道:「吳儲在江津自剄謝罪一事已風聞天下,我又怎會向你尋仇?」
這時,從車內也傳來一聲輕嘆,蒼老淒涼不堪。
徐汝愚擰首哽聲道:「汝愚代義父向伯母謝罪。」
說罷也不顧馬車正在急馳之中,轉身抓住車廂廂壁,伏身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
「亂世人命賤如草芥,與小哥你何干啊?只是俊兒若是在世,也是你這般大了。」悠悠說完,久久也不再出聲。
江凌天單手將他挽回原座。現在大家皆是心頭沉悶,言語比剛剛更是不及。
一路疾鞭快馬,晌午在一座鎮集停車用飯。再次上路時,眾人心情不再沉鬱,徐汝愚與江家三人也相熟相處甚洽。江雨諾擠坐在江凌天與徐汝愚之間,雙手挽住兩人手臂,唧唧說個不停。江凌天單手御奔馬,也灑脫自若,鞭垂半空,卻紋絲不動,忽的一聲清響,鞭及馬腚,以徐汝愚的眼力也捕捉不及。只是自己在花舫數年,不大理會外事,也不知江凌天是何等赫赫有名的人物。徐汝愚雖接觸過陳昂、吳儲兩位絕世高手,吳儲後來也將畢身武學講述於他聽,但他那時還不曾修習武功,自然無法欣賞他們的境界。後來,跟叔孫方吾學藝,也是遊戲多過練武,並且時日不長,所以也不識得江凌天的境界。但是平日叔孫方吾的身手,他都能尋得痕跡,心想:江大哥怕是比叔孫叔高過一籌不止。
身後馬蹄驟急,江凌天剛將車偏於一側,四匹罕有駿馬堪堪緊貼車廂掠過。最後馭馬一人擦身而過之際突然厲嘯一聲。駕車之馬受了驚嚇,揚蹄立起。江凌天揚鞭擊地,生生將馬車前沖的巨力化去。眾人卻避之不及的吃了一頭飛塵。馬兒被江凌天壓住不得胡亂動彈,卻尤自長嘶不已。江雨諾氣得粉面煞白,手指前方卻不說話。
江凌天長身立起,將轡繩交到徐汝愚手中,說道:「徐兄弟,你駕車慢慢趕來。」
也不待徐汝愚應允,江凌天提跨輕邁,卻奇異的一步點在馬首,又旋身上揚,高高躍起以極其優美的弧度前滑觸地,立即向遠處掠去。徐汝愚看了有一種魚遊於水的奇異感覺。
「我哥的遊魚凌波術不差吧。」江雨諾回復正常,似乎剛剛氣急不言的人不是她。
「這麼快氣就消了?」
「我哥幫我解氣去了,我還生什麼氣啊?」
「就知道指使你哥欺街霸市。」江母在車內嗔怪道。
「這次哪有?明明人家欺人太盛了。」江雨諾嬌嗔道,頓覺話中語病,目光瞅向徐汝愚,神態嬌柔,頸項粉臉起霧般的浮起紅暈。
徐汝愚見她羞姿美態,大感宜人,打趣道:「那麼以前經常有嘍?」
江雨諾羞然轉身不理,江母接言:「宿邑、雍揚的少年觸怒天兒尚不打緊,惹火了她,她必定叫天兒去揍人一頓,宿邑少年怕她遠甚過她哥,這不是欺街霸市是什麼?」
徐汝愚聞聽,臉上笑意盛起,促狹探身去看江雨諾的粉面。江雨諾雙手掩面轉身進入車內對母親嬌嗔不已。
徐汝愚聽見前面打鬥聲乍起,知道江凌天追上四人,忙馭車趕去。見江凌天與三人纏鬥一處,一人側躺地上不能動彈,想是江凌天乍出手就制住他。
三人抽劍在手,周身騰起劍芒,分立三處向江凌天欺去。江凌天遊身其中,弓身擺首,身姿矯若遊魚,身處劍芒之中卻不粘分毫,偶爾掌切劍芒,屈指彈去,往往一聲鏘然清音,劍芒驟消,一張氣急煞白扭曲的臉從劍芒後露出來。江凌天卻不理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