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哈！大閨女！&rdo;

一種受汙辱的怒火，立刻從心頭升起，高紅一轉身狠狠地打了那人兩個嘴巴。那人一腳把她踢倒。高紅倒在地上。仰臉一看，那人臉孔比較白淨，身穿黃呢軍服，像是一個偽軍軍官，就順手撿了一塊土坷垃向他狠狠打去，一邊罵道：

&ldo;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狼！你根本就不是中國人！&rdo;

幾個偽軍走過來，勸阻說：

&ldo;你不要打他了，他本來不是中國人；他是高麗人，是我們的翻譯官。&rdo;

高紅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用眼淡淡一掃，眼前圍著幾十名偽軍，就說：

&ldo;這麼說，你們這些人是中國人了？&rdo;

眾偽軍默不作聲。高紅接著說：

&ldo;你們要是中國人，就立刻槍斃我。否則，你們就不是中國人。反正我不能跟你們走！&rdo;

這是剛才高紅想起的辦法，她想激怒對方把自己殺掉，以保全自己的清白。

&ldo;我們到南沙營，就是為的抓你。&rdo;一個偽軍軍官模樣的人說，&ldo;早有人報告，你是八路軍的女幹部，日本憲兵隊沒有審問，我們怎麼敢槍斃你呢？你還是不要跟我們為難的好。&rdo;

&ldo;胡說！我不是什麼女幹部，我是中國老百姓。&rdo;高紅打斷他的話。

&ldo;不管你是什麼，你不走我們不好交代。&rdo;

高紅一想，不走也不是辦法，就說：

&ldo;好，那就讓我去看看日本鬼子的刑場，也看看你們這夥中國人的所作所為。&rdo;

說著，高紅就步態從容地走在前面；一夥偽軍押著她，越過沙河，回到了沙河營。在街上，老百姓看見被抓住的竟是高紅，都顯出異常吃驚和憂慮的表情低下頭去。晚上，她被關在一家地主莊院的小屋裡。

夕陽落山了，小屋裡越發顯得幽暗。屋子前面有一個偽軍荷著槍咔咔地走來走去。大廳里人聲嘈雜，不斷傳出吆五喝六的猜拳聲。高紅知道那是這夥魔鬼們正在行樂。

&ldo;讓這些三八蛋混糟吧，他們遲早要完蛋的。&rdo;

她掃視了一下這間小屋，似是過去用人住的房子。屋角里堆著一些雜物，一鋪小炕上鋪著破席。高紅就靠著牆斜倚在冰涼的小炕上。開始冷靜地思索著面臨的一切。

&ldo;考驗我的時間到了！&rdo;她喃喃自語地說。

她首先感到今天的行動太大意了，不應該隨便白天轉移。究竟是敵人事前察知了她的行動，還是事後有人向敵人報告，暫時還難以判斷。但是正如老百姓說的，&ldo;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rdo;，在敵佔區工作，被俘被捕是難以完全避免的。自己來到滿城工作之日起，就有這種精神準備。這件事在今天發生，自己並不感到意外。

接著，她冷靜地分析了一下當前的處境。她認為，現在自己的身份雖未暴露，但長期保持是不可能的。開始來滿城工作的時候，縣委書記老濟公就告訴她，不久前縣大隊全軍覆沒，大隊長和指導員都被俘變節，投降了敵人。以後又接連有幾個幹部被捕，經不起敵人的嚴刑拷問，也當了叛徒。最近這個區長的被捕變節不過是最新的例子。這麼一夥叛徒、特務全在滿城，自己怎麼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呢？她明確地意識到，現在自己不僅要同日本強盜作鬥爭，還要同那些過去被稱為同志，一個鍋裡吃飯而今成了叛徒的人作殊死的搏鬥。

&ldo;看來，我的出路只有兩條：一是死；二是堅持鬥爭，死不了出去繼續為黨工作。第三條道路是沒有的。我不能對敵人有任何幻想。&rdo;高紅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