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來。

夜靜時分，他們來到李大娘的院外。通訊員照例朝後山牆擊了三掌，等待開門。要擱往日，很快就會聽見有人出來，哪知今天卻聽不到一點聲息。通訊員不得不連拍了數次，才聽見門呀地一聲開了。

來開門的是小盼兒。周天虹看見她扶著一根棍子，艱難地站立著，就低聲問：

&ldo;你怎麼啦？&rdo;

小盼兒輕輕地嘆了口氣說：&ldo;我們娘兒倆都被人打了！&rdo;

&ldo;叫誰打了？&rdo;

&ldo;還不是杜大頭那夥人！&rdo;

小盼兒說著，腿一拐一拐地把人引到屋裡。在暗淡的燈光下，周天虹一看，屋裡的傢俱什物和鍋碗瓢盆，全被砸得稀爛，滿地都是碗碴子。李大娘蓋著一條破印花棉被，在炕上低聲呻吟。小盼兒掀開被頭，輕輕地叫：

&ldo;娘，老周和小偏他們來了！&rdo;

&ldo;嗯？你說誰來了？&rdo;李大娘迷迷糊糊地問。

&ldo;是老周和小偏他們來了！&rdo;

大娘十分艱難地翻過身來，望著周天虹和徐偏眼淚汪汪地說：

&ldo;你們可來了！那些王八蛋可把你大娘打苦了！&rdo;

周天虹、徐偏一齊走上前安撫她，勸她不要難過。徐偏說：

&ldo;大娘，你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rdo;

&ldo;還是我來說吧。&rdo;小盼兒靠著炕沿說，&ldo;今天剛吃過早飯，杜人頭就須著十幾個保丁凶神惡煞地來了。來就說：&l;你們家住了多少八路，快快交出來！&r;我娘就說，&l;俺家有沒有八路，你不是長著眼嗎，你不會看嗎！&r;杜大頭冷笑了一聲，說，&l;你這個臭娘兒們，你不要嘴硬，我早派人調查你多日了，你那房前屋後那麼多的腳印；都是誰的腳印？不是八路是誰？&r;我娘就說，&l;你說有八路你就去搜！&r;杜大頭就說，&l;搜就搜，你當我不敢搜！&r;立刻命令十幾個保丁在屋子裡搜起來，這個用槍把搗，那個用鐵釺探，把箱裡櫃裡翻了個遍，什麼也沒搜出來。我娘早氣得臉都紫了，就說，&l;杜大頭，我這裡有八路嗎？&r;杜大頭說，&l;那是你放跑了，明明你這裡住過！&r;我娘又說，&l;杜大頭，你不要仗著洋鬼子撐腰，把事做絕了。你知道村裡人都罵你啥嗎？‐‐他們都罵你是漢奸！&r;杜大頭聽了，臉一紅一白，冷笑了一聲：&l;漢奸？漢奸有什麼不能當的！你們這些窮小子，把財產攢到一塊兒能值幾個錢？日本人一來，你們拍拍屁股走了；我是什麼家業？我帶得動嗎？我不當漢奸當什麼！我當漢奸照樣吃香的，喝辣的，你們願當你們也來當嘛！&r;我娘用手指著他說，&l;杜大頭，全村人數你最不要臉了！我男人也是叫你害死的，你當我不知道？我告訴你，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r;杜大頭一聽，氣得那臉就像豬肝似的，立刻大叫：&l;給我打這個臭娘兒們！&r;這幾個如狼似虎的保丁，就一擁而上朝著我娘劈頭蓋臉地打起來。還有幾個跑到屋裡砸東西。我一看，急了，就馬上衝上去抓他們，咬他們，他們就一槍託把我打倒了。一直把我娘打了個半死，杜大頭才領著他們罵罵咧咧地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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