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李鳳章和村民王其敏兩個人在一個坑邊站著竊竊私議。先是李鳳章說：&ldo;其敏，我想好了，我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你還剛結婚，沒有後代。我死了有人給我報仇，你呢？我看，你就來埋我吧！&rdo;王其敏立刻說：&ldo;那可不行！你拉家帶口的，你一死怎麼辦？我死後老婆一改嫁牽掛少，再說，你是村長，你和八路軍還要領導全村給大夥兒報仇！&rdo;李鳳章見說不服他，就猛地往坑裡一跳，拉著王其敏的手，眼淚汪汪地懇求說：&ldo;好兄弟，你就別爭了吧！&rdo;說話間，小久保已經提著戰刀趕過來，尖聲吼叫著說：&ldo;快埋！快埋！不埋全打死你們！&rdo;人們只好流著眼淚埋了自己的兄弟。

正在這時，村外陡然響起了槍聲。偽軍們驚呼著：&ldo;八路來了！八路來了！&rdo;小久保和恆尾便率領著這個&ldo;政治工作隊&rdo;倉皇逃去。

李村長講完這血腥的一幕，聲音已經嘶啞。停了好半晌才說：

&ldo;村裡人把我抬回來，我還不醒人事。救了好半天才醒轉來。我對孩子們說，這個仇我是永遠不能忘的，你要是我的兒子，你要是中國人，你就要給我報仇！聽了我的話，孩子們也哭了。第二天，我就讓大孩子參加八路軍了。&rdo;

&ldo;老大爺，可惜我們來得太晚了！&rdo;周天虹帶著哽咽的嗓音說。

九二　腥風血雨（二）

周天虹支隊在高陽與任丘間盤桓，像飛旋在空中的雄鷹一樣捕捉著戰機。而這時情況出現了一些變化，日寇把大批群眾誘入城內，鬥爭的焦點轉移到城中去了。

原來自十月中旬起，敵人就通知兩縣各個村莊，十八歲至四十五歲的男子進城開會。三百戶的村莊去一百五十人，二百戶的村莊去一百人，一百戶的村莊去五十人。還欺騙群眾說：&ldo;進城主要是發良民證，只要開個會，在縣城住一晚就回來了，什麼事兒也沒有。&rdo;又說：&ldo;皇軍按保甲戶口冊點名，假若不到，那就要把村子燒光，人殺個雞犬不留。&rdo;分割槽領導機關得知此事，立即令各縣幹部把守交通要道路口，勸阻群眾不要受騙上當。但群眾懼怕村莊被焚，親人被殺，仍有七千多人被騙到高陽，一萬八千人被騙到任丘。即使這些人，進城前也都下定決心，決不投降敵人，決不暴露共產黨八路軍的秘密。臨行前，父母妻子兒女哭泣著送至村外；情景至為悲涼。

哪知進城後的第二天，就發現這不過是一個卑鄙的騙局。親人們已經陷入亙古未聞的火坑中去了。此後數日，只有從城裡傳來一些零零星星的訊息。一時說，進入高陽的人被關在城隍廟裡，會場上擺著十二口大鍘刀；一時說，進入任丘的老百姓，被關到孔廟等三個大院裡，每天都傳出拷打聲和哭爹叫孃的哭喊聲，連城裡人都不敢聽了；有時說，每天都有成百的死屍從那些院子抬出來，已經無處掩埋了；最後還有一個可怕的訊息說，山崎為了制服中國人，宣佈用&ldo;飢餓法&rdo;，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不準各村的人給關押者送飯送水。每天城門口都擠滿了送飯送水的群眾，一看無法進城，都望著城裡嚎啕大哭，不得不著籃子再轉回去。……

東進支隊正於此時來到任丘城郊。敵人不出城，既無法以野戰方式殲敵；攻城又暫時無此條件。看到群眾陷入如此深重的災難之中，幹部戰士真是心如刀絞一般。

這天，支隊駐在距任丘城不過二三里的村莊裡。早晨徐偏親率一個偵察班到東門外瞭解情況去了。待到小晌午，忽聽東門外響起了一陣槍聲，時間不大又沉寂下來。周天虹來到村口觀望，只見徐偏和偵察員們正在向回走。令人注目的是偵察員們抬著三副擔架。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