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哭, 雲月不知道,人在極度緊張或者焦慮的時候眼睛也會泛紅,從知道訊息之後, 她的狀態一直都不太好, 就算周岸試著調節氣氛依然沒起到作用。
設想一下, 倘若周言青如果走了的話, 那麼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聽到女兒叫的一聲父親。
以前她是無法做到共鳴的,可自己有孩子後, 逐漸地容易感同身受。
叫一聲父親,不是什麼難事。
她不該讓他留有遺憾的。
雲月神色恍恍惚惚, 有些站不穩。
“其實你不用太擔心的。”周岸用一次性杯子接上溫熱的水遞過去, “之前醫生說過, 雖然病看不好, 但不會直接走掉。”
本著安慰的話,誰知直接讓雲月的臉色更難看,“他能活幾年?”
“不知道,看造化吧。”周岸說,“不然你以為這段時間他為什麼一直趕工, 他就是害怕自己哪天突然沒了。”
因為未來的生命都是未知數,所以在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努力創造自己的價值, 哪怕不被認可過。
“為什麼這樣子……根本就沒必要。”雲月的眼睛不知道該看向哪裡, “搞得我必須要他的幫助才能取得成就一樣……他就沒想過我的感受嗎。”
“別這樣說嘛。”周岸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叔還是很有水平和口碑的,你第一部大熒幕作品是很重要的,不論怎樣他都不喜歡你接爛片撲街。”
因著國內的電影好本子少之又少,老牌資深導演很多都淡出了,日後想要創造這方面口碑的話, 還是頗有些難度的。
只是周言青並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對雲月來說都是虛幻的,她本身事業心就沒那麼重,剛開始進圈是知道來錢快,比起什麼想要獲大獎成為頂流的夢想,她反而更喜歡身邊的人都能健康平安。
情緒調整好之後,周岸才帶她去看周言青。
手術之後周言青的病床邊佈滿醫療器械,讓本就虛弱的身體看起來更加地奄奄一息,不過思維還是很正常的,偏頭朝門口方向看去一
眼,那張熟悉的女孩面孔出現時,瞳眸不由得放大,意外感顯而易見。
周岸幫著說開頭話:“叔,我妹來了。”
人到這裡,雲月就沒法刻意反駁自己不是他妹妹,沒說話,就有預設的意思,病床上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挽起唇角,笑一會兒,又不是很敢去看她。
他表情是十分複雜的,以至於父女兩人見面後一句話都沒說。
好在有周岸在,幫襯著說幾句,問問身體狀況什麼的。
“我沒事。”周言青輕聲嘆息,“都是些老毛病了,不值一提。”
“這哪是老毛病啊,醫生說你再不治療的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猝死。”
“沒有那麼誇張,我的身體我清楚。”
他們叔侄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雲月只是在旁邊觀看,到後面周岸突然想到什麼,隨便找個藉口暫時離開。
只剩兩人的病房,氣氛逐漸沉重下去。
“快中午了。”周言青朝雲月看去一眼,“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周言青是除晏家老爺和晏千之外第三個希望雲月長胖的人。
在片場拍戲的時候,他也是看她的狀態來進行整場節奏和佈局,到餐點時如果她沒搶到盒飯,他會第一時間讓人去補,實在沒有的就把自己的那份給她,或者準備一些零食。
當然這些她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的話,她大機率不會接受這些小恩小惠。
整部戲拍下來,投資人是老公,導演是父親,這樣的女藝人,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委屈,她能一切安好,就是周言青最大的願望。
至於自己,就沒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