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弟家小俱在荊州,就算來投,也得容我收拾一番才是。”
周瑜倒沒有強求,擺手道:“人各有志,我也就不勉強了,言既於此,子翼好自為之吧。”
這時,中軍過來稟道:“啟稟都督,蔣先生的營帳已收拾妥當。”
周瑜瞪了他一眼,道:“某與子翼情逾手足,在舒縣之時便常常同榻而眠,今日難得故友重逢,自當秉燭夜談抵足而眠,何須另置營帳?”
中軍不敢再言語,拱手退下。周瑜拉著蔣幹的手,同入自己的寢帳。周瑜醉得一塌糊塗,那裡還有與蔣幹秉燭夜談的可能,一進營帳就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蔣幹也躺了下來,但他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帳內的那盞牛油燈已然將盡,發出忽明忽暗的殘弱微光,蔣幹聽得外面梆子響,已是夜半三更,周瑜在榻上鼾聲如雷。
“公瑾兄……公瑾兄……”蔣幹輕輕地喚了幾句,周瑜渾然未覺,於是蔣幹躡手躡腳下得榻來,看到榻邊几案之上,散落著幾卷文書,蔣幹心道,此番勸降周瑜未果,回去實在不好與靖王交待,這幾卷文書說不定有江東軍的軍事部署和行動計劃,如果能偷窺得到一些有價值的軍事情報,倒也不虛此行。
就著昏暗的燈光,蔣幹悄悄地翻著這些文書,看了幾張,蔣幹很是失望,這些都是些普通的往來書信,根本就沒有什麼絕密的軍情報,不過蔣幹還是很不甘心,一邊瞄著周瑜一邊偷看,待翻到最後幾頁之時,蔣幹竟發現有一封居然是蔡瑁寫來的書信,蔣幹如獲至寶,拆信視之。
這封信很長,但拋開那些繁文縟節的客套話,內容倒是簡單明瞭,蔡瑁在信中提到劉澤勢大,迫於形勢,不得以而投降之,今欲率荊州舊部歸降東吳,請周瑜約定日期,裡應外合,共斬劉賊之人頭。
蔣幹暗忖:“原來蔡瑁張允暗地裡連結江東,這份書信便是證據,明日回稟靖王,必是奇功一件。”遂將這封信暗藏於衣內,剛想再翻翻看還有沒有別的有價值的東西,卻聽身後周瑜嘿嘿一笑,喝道:“子翼,你做的好事——”
蔣幹嚇得魂不附體,跪伏在榻前連聲討饒,可半晌之後卻再無動靜,蔣幹抬頭視之,周瑜仍舊是鼾睡未醒,敢情是周瑜在說夢話,蔣幹按了按快要跳出來的小心臟,平復了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回到榻上。
這時周瑜又復叫道:“子翼!數日之內,必讓你看劉澤之首級!”
蔣幹含糊地應了,再待說話時,周瑜鼾聲依舊。蔣幹懷揣著蔡瑁的書信,似有千鈞一般重,如何能睡得著,一邊想著劉澤得此書信必定厚賞他,可一邊又想著周瑜仍是精細之人,天明之後尋書不得,豈能輕饒了他,蔣幹左右思量,既歡喜又擔憂,一夜碾轉無眠,好不容易捱到五更時分,終於下定決心,如此富貴豈可輕棄,決定乘周瑜酒醉未醒之際,立即告辭,等周瑜酒醒後發現書信被竊,自己已經飄揚過江北了。
主意思定,悄悄地起身,穿戴整齊,輕聲地喚道:“公瑾兄,公瑾兄。”
周瑜迷迷糊糊地半睜了眼,顯然昨夜醉得厲害,這會兒還沒全醒。“子翼何事?”
“多謝公瑾兄盛情款待,幹不敢多加討擾,這便告辭,後會有期。”
“好……好……後會有期……”周瑜含混地應了,又倒頭睡去。
蔣幹暗暗竊喜,潛步出帳,剛掀開帳子,就和迎面而來的魯肅撞了個滿懷,蔣幹忙連聲陪不是。
魯肅知周瑜昨夜喝得酩酊大醉,不太放心,天剛一亮就趕到周瑜的帳中問安,不巧出撞上了剛要出帳的蔣幹,魯肅警覺地打量了一下蔣幹,道:“蔣先生這是要哪裡去?”
蔣幹本以為辭了周瑜,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不意還沒出門就撞上了魯肅,心裡怕得要死,但也只能是強做鎮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