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接一層的人倒下去,後面更多的人湧上來。阿諾殺得性起,終於拼出一條血路,眼看離車駕不過三四尺許,頓時暴喝一聲,長鞭擊出,啪一聲捲去了大半車帷,卻見車中空無一人,不由一怔,旋即放聲大嚷:“公主跑啦!”
呼都而失戰至正酣,忽然聽到叫嚷“公主跑啦!”心中一沉,舉目四望,果然見往西北方向,一騎如芥,去得遠了。他來不及多想,高聲大嚷:“別失!帶上一百騎去追!”別失臉上濺滿了血,胡亂伸手拭一拭,唿哨一聲,率著人策馬便向西北追去。阿諾從陣中殺出來,拍馬也急追上去,高聲叫嚷:“要讓那娘兒們跑了,咱們這臉還不如給狼啃了……”遠遠已經馳出老遠去了。
他們的馬快,逃走的那匹馬卻更快,一口氣追出了三十餘里,終於趕上了。馬上的騎者被七手八腳的拖到別失的面前,卻是個年輕的侍衛披著公主的錦袍,阿諾眼見上當,不由大怒,逼問公主的下落不得,撥劍便殺了此人,一百騎撥轉馬首,又往回趕去。亂軍陣中,哪尋得到公主的影子,想是早就趁亂走脫了。
到得黃昏時分,三千護軍已經潰不成軍,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呼都而失不見公主,自然十分鬱悶,只得捉了吐蕃派來迎接公主的使節,系在馬尾後頭,一路怏怏的回營。
正是一年中顎爾達草原最美的季節,五百騎押著俘虜,撥營向西北走了三天。這日渡過了金瓶河,放眼望去,一馬平川,皆是水草豐美的草地。眼看著離大營愈近,眾人愈覺得面上無光,只是無精打采,正垂頭趕路的時候,突然草叢中一陣怒吼,眾馬群嘶,驚恐得連連後退。眾人方在呵斥坐騎,草叢間突然躍出一隻吊睛斑斕的大虎,朝著眾人直撲過來。一片慌亂裡,呼都而失已經箭如連珠,連連向那猛虎射去,那虎負傷,越發怒吼如狂,鋼尾如鞭,啪一聲就掃向呼都而失的坐騎,那馬長嘶一聲,奮力向前躍去。只聽“嗖嗖”連聲,卻是阿諾放箭,眾人亦紛紛撥箭搶射,那猛虎頓時被射得如刺蝟一般,這五百騎皆是頂尖的騎射好手,箭箭射中猛虎要害,更兼所用箭簇皆是精鋼特製,虎皮雖厚,亦深深透其骨肉。猛虎負痛之下咆哮躍起,方在半空,終於力竭,重重的摔在地上。雪白肚皮不斷直伏,過了一會兒,終於氣絕而亡。
這麼一陣大亂,好幾個俘虜便趁亂掙脫繩索,鑽入草叢。阿諾回頭看見,拍馬追上去,一箭一個,盡皆射死。他射得起了興,不由哈哈大笑,看著前面還有一個俘虜,踉踉蹌蹌的跑著,抽了枝箭,剛剛瞄準了那人的背心,正待放箭,忽聽得呼都而失遠遠的叫喊自己的名字:“阿諾!阿諾!你這個瘋子!到河邊了,到河邊了!”
阿諾心中一凜,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追趕到金瓶河畔,就這麼一錯神,那個身材瘦小的俘虜已經鑽進了河邊的蘆葦叢,頓時不見了蹤影。呼都而失拍馬追上來,一鞭子揮掉他手中的箭,放聲大罵。阿諾被他罵得垂頭喪氣,呼都而失責罵了片刻,終覺得大錯已成,只得重新押解了俘虜上路。待沿著金瓶河又行了半日,終於遙遙望見一望無際的萬頂氈帳。
呼都而失從懷中摸出號角,鼓腮吹響,號角聲沉靜悠遠,一直傳出數里。過不一會兒,大營中響起號角,馳出一隊人馬。年輕的同袍數日不見,分外親熱。一見面就紛紛抱腰行禮,領隊的翁和木又見過呼都而失。呼都而失說道:“有個南蠻子漢人半路跑掉了,你帶兩百騎,沿著金瓶河往上搜。漢人沒有馬跑不快,若是捉到了就帶到遠些的地方殺掉,可別弄髒了河水。”
翁和木便點了兩百騎,答應著去了。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最後讓冰冷的河水一嗆,又醒過來,兩隻腳讓河底的碎石劃破了,傷口的血早就凝住,被水泡得泛白,翻起兩條極闊的白花花皮肉,挪半步便疼得鑽心。
認命的坐在河灘上,看月亮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