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馬的小廝領了楚洛上前,一面走,一面朝楚洛道,「六小姐,輕塵一日沒吃草,水也只喝了三兩口。一隻成年的駿馬,一日要吃二三十斤乾草,便是這樣的小馬駒,一日的草量也不應當少,這麼下去,怕是要脫水……」
這幾匹馬是侯爺贈與建安侯府幾位姑娘的,但在建安侯府的幾位姑娘回京前,這些馬都還養在東昌侯府的馬廄裡,由東昌侯府內負責飼馬小廝照看著。
這其間若是出了問題,府中定會追究,小廝擔不起這等責任。便讓人同建安侯府的姑娘知會一聲,日後府中問起,也不會怪罪下來隱瞞。
楚洛蛾眉微微蹙了蹙,似是昨日見那匹小馬駒的時候,它還尚好。
她對它印象深刻。
因為它很有靈氣,也似是能聽懂她說話一般。
「有牽出來單獨餵嗎?」她想起那匹小馬駒的腿有些短,不知是不是因此緣故,在馬廄裡吃不上乾草。
小廝頷首,「牽了,只是牽出來它也不肯吃,非逼著餵它,它還用後蹄踢人!給它擦澡,他似是又不喜歡人摸他,又兇又犟……」
楚洛蛾眉蹙得更緊,似是有些難想像昨日那匹性子溫順,又聽話小馬駒,怎麼會又兇又犟?
只是腦中莫名湧現起飼馬小廝一會兒給它餵吃的,一會兒給它擦澡,它那對小短腿兒卻在踢人的場景,楚洛竟會覺得有幾分喜感。
言辭間,正好走到馬廄前。
飼馬的小廝也正好說道,「輕塵不怎麼合群,幾乎都窩在馬廄的角落裡……」
小廝話音未落,卻見楚洛的目光看向馬廄方向,眸間似是有笑意。
小廝跟著轉眸,乖乖,這隻拖都拖不到食槽跟前的矮腳小馬駒,竟然自己跑到馬廄這頭來了。
小廝莫名撓了撓頭,他才同六姑娘說起完,它就主動跑到馬廄這裡等著……小廝臉有些泛紅,這臉打得。
楚洛輕聲笑了笑,「我看看它。」
「六小姐請便。」小廝拱手,在原地駐足,見路寶扶了楚洛上前。
「你怎麼不吃草?」她的聲音很輕,卻似溫婉有力。
李徹頭一回在近處看她。
馬的視力不怎麼好,他昨日即便從馬廄的角落走出來,離她都有些距離,不似眼下,就在她跟前,隔了馬廄的一道柵欄。
李徹有些愣住。
他想起昨日在夕陽餘暉下見過的那道婀娜身影,也從周圍小廝口中聽說她是建安侯府的女兒,但他並不知道,她生得如此好看,且不是京中世家貴女一個古板模子刻出來的好看。旁的世家女都如秋菊高潔清淡,她卻如夏荷佼佼,明艷而穠麗,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股明艷和穠麗,似是天生便比旁人多了幾分媚骨,嫵媚動人,衣著打扮和言行舉止卻又低調素雅,未曾沾染一分輕浮勾人。
李徹似是忘了先前腹中的飢腸轆轆,認真打量她。
楚洛亦笑笑,「可是換了新環境,還不怎麼習慣?」
她也依舊耐心同他說話。
楚洛是他的主人,他能順利走出東昌侯府唯一的希望。
雖然有損天子威儀,但他昨夜在馬廄中就想了許久。作為一隻馬,他除了阿諛奉承,討得主人歡喜之外,他本身的短腿應當幫不了主人,也入不了主人的眼。
他昨夜便想好了要怎麼做,只要忍住不適去蹭她,主動親近就是了。但等到今日,看清楚了她的模樣,又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楚洛問完,見它看了自己幾眼,而後就垂著頭。
楚洛朝身後的小廝道,「把它牽出來吧。」
「是!」小廝趕緊上前。
李徹意外。
「六小姐是要遛馬嗎?它一日未吃東西,怕是跑不起來